溫铎之順勢望去,瞳孔微縮,猛地皺起了眉,“亦生?”
時亦生帶着眼鏡,昏暗的牢籠裡瞧不清眼神,隻見面容白皙,眉峰秀氣,一襲灰白長褂施然立于人前,卻叫人看出一種遺世獨立的滋味來。
“娘的!”憲兵一看這是溫铎之相識之人,便也不敢放肆,恨恨地收了槍,剜了顧澈一眼。
溫铎之鮮少有如此情緒外露的時刻,顧澈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反觀時亦生卻不為所動,眉宇之間甚至帶着些嫌惡,“溫大少好生氣派,時某惶恐,擔不起您這般親近。”
顧澈自動靠到了角落,眼神在兩人之間不停遊走,又聽溫铎之扭頭問:“誰抓的人?”
憲兵慌了神,低頭道:“我......我也不知道啊,我隻是負責在這裡看着他們......”
他說的磕磕絆絆,溫铎之也懶得細聽下去,揮手打斷了他的話,再次看向時亦生,“我叫人放你出來。”
“不必了,我樂意待在這。”
兩人說話間面色平靜,顯山不露水的,顧澈卻莫名從中咂摸出些别的滋味來。
時亦生冷着臉與他對視,兩人皆是面無表情,讓人看不出心思,對峙一般的緊張感卻讓人不由屏氣凝神,等待着任意一方的敗落。
顧澈饒有興趣地看向溫铎之,後者随着時間的流逝表情愈加陰沉,終于,他瞳孔輕微地顫抖了下,在時亦生毫無波瀾的視線下冷聲道:“随你。”
數十人都被關在這個狹小的牢房裡,空氣悶熱潮濕,汗水蒸騰久了,空氣裡都透露着酸臭,憲兵在鼻子前揮了揮手,不願同他們多糾纏。
牢門再一次合上,時亦生才幾不可察地歎了口氣,他看向顧澈,神情中也不知是疲憊還是别的,“你是思辰?”
“多年未見,剛才多謝時先生相助。”顧澈端端正正地沖他鞠了一躬,“先生怎麼也在這裡?”
“反動,這不就進來了。”
他顯然也是跟學生們起義被抓進來的。
“教授,你和顧澈先生認識啊?”劉曉湊了過來,全然忘了方才聽到的顧澈借用他名字的事情。
“多年前認識的,得有快15年了吧。”時亦生回憶道,沖身邊空出的位拍了拍,示意顧澈坐過去。
牢房裡統共就一條可以坐的長凳,學生們都站着不願坐下,将位置留給了時亦生,時亦生一人坐着又多出一節來,便叫着顧澈一起。
“這麼久!”劉曉驚呼。
“是呢。”顧澈笑了起來,回憶起往事不免有些感慨,他彎腰坐到時亦生身邊,伸手比了個高度,“當時我才不過十歲,這麼點大吧。”
“差不多,總之還是個小孩呢,現在已經長這麼大了。”時亦生面色柔和了下來,恍惚間又像極了當年那個少年才氣的哥哥,“十安呢?如今可還好?”
顧澈卻有些微愣,好或不好,他也不知該如何評斷,隻是時亦生畢竟也和他們有過一段親密的日子,總是不該讓他多操心的,便道:“他在溫府很安全,如今也都還好。”
“他從前是最要強的性子,怕是現在也不好過。”時亦生卻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麼,擡眼望向牢門的方向,用幾乎是自言自語的聲音道,“在溫府待着,能好到哪去。”
顧澈心裡顫了下,試探性地問:“您和溫大哥呢?”
時亦生雙手交疊着,顧澈注意到他兩手緊握,由于太過用力指節微微泛白,而他自己似乎并沒有注意到這無意識的舉動,過了許久,他的眼神才終于從牢門那抽了回來,聲音裡卻疲乏得很,“道不同,不相為謀罷了。”
一向活潑的劉曉和趙義也察覺到了此時氣氛的不對,扭過頭和其他學生們低着頭讨論,從哪位老師講過的課聊到誰家裡又養了條狗。
時亦生并沒有注意到這些,隻是自顧自道:“若有機會,帶他離開溫家吧。”
顧澈也聽出了他的意思,溫家是個吃人的地方,他早該帶溫十安離開的,隻是從前并未深刻看清過這裡的九曲回腸,如今改天換地,溫家不合時宜的如皮藓一般醜陋的内裡才見了光。隻是再想離開,卻已經晚了。
“先生當年,是自願來的溫家嗎?”顧澈沒緣由的想起尚在溫府時看到的時亦生,他似乎天生帶了嶺南的雨季的愁苦,眼裡總有着不屬于北京的濕潤,看一眼那濕潤都像是要滴進心裡。
指甲摳進了肉裡,疼痛喚回了腦中的一絲清明,時亦生輕咳了聲,嗓子幹澀異常,“說來話長了......他救過我,作為回報我就陪他回京。”
但溫铎之是個瘋子,這點時亦生比誰都要清楚。
從前他服務大清,如今又替民國賣命,全然不是因為什麼忠君,更遑論拿錢賣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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