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歡緩緩起身,雙手攏于袖中,微微低頭,神态一派風流浪蕩,笑道:“遵姑娘令。”
風伯的人來的很快,許小山領着人過來時,趙長歡面前的茶剛好換了第三盞,門口傳來異響,聲音不大,敲門聲響過後,許小山恭敬道:“姑娘,風伯大人請您走一趟。”
“進來。”
許小山朝身後佩刀的夜衛遞了個讨好的眼神,推門而入。
這些天,他跟在風伯大人身邊,時常送藥過來,與那位清秀纖瘦的姑娘也算相識,想起風大人的手段,心中卻是忍不住替她擔憂,還好那位明安候發了話,趙姑娘不必遭此拷問。
如此想着,在看見屋内兩人時心中也是一頓,眼神落在趙長歡身上,眸色柔和幾分,道:“姑娘也在。”
然後慢慢轉頭,朝着一旁的阮如筝道:“風伯大人讓我來請姑娘走一趟。”
“估摸着要不了多久,我在此等你。”
聞言,阮如筝會意,跟趙長歡換過眼神,整了整衣袍徑自出了門,許小山瞧着她卻是沒跟着一起走。
“風大人料定您在,有話讓我帶給姑娘,大人說您身上有傷,傷及肺髒,算不得輕傷,還是好生将養,您雖厲害的緊,卻也是□□凡胎更是個姑娘家,昨夜折騰半宿,驚懼交加,若非他在,您都回不來這城守府,他是醫術高強,可對您這樣的病人,倒是沒信心去治。”
許小山說的認真,仿着風伯的語氣說的一般無二,趙長歡一時覺得好笑,随即反應過來自己這是被說教了。
“轉告風大人,他醫術甚佳,我倒是有信心的很。”
昨夜地牢那一幕讓她想起了前世在北戎大牢的模樣,很多往事湧上心頭,直壓的她喘不過氣,出了那處院子韓灼轉身瞧了她一眼,便消失在了夜裡,沒一會風伯便提着風燈笑嘻嘻的站在了巷口。
他說:“我向來欣賞你的那手劍術,卻不想劍舞的再好,怕黑也是無用。”
她看着他那雙清澈又邪氣的眼,心慢慢定了定,“我不是怕黑。”
“那就是怕我了?看來入營式上的場子我算是找回來了。”
他笑,趙長歡瞧着他的笑,吐了吐舌頭,道:“小氣。”
風伯長眉一挑,作勢要走,趙長歡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您向來寬宏,是我小人之心。”
兩人走在夜裡,誰也沒有再提起地牢的事情,無意間提起他與開陽的賭約,直言那輸了的一壇桃花醉要她賠,她笑着說風大人果然小氣,一路走來倒不算無聊。
想起昨晚,她還是感激多些,微微一笑,道:“等回京,我請他喝名滿天下的十日醉,抵了那壇桃花醉。”
府中有三壇,都是宮中賜下來的,趙家人在北境多年,烈酒入口才叫滋味,對那滋味綿柔的十日醉倒是提不起興趣。
“那小的去回話,對了,風大人還說,侯爺吩咐了,您不在這次審問的名單内。”
她點點頭,目送許小山退下,眉梢輕揚,冷聲道:“既是醒了,又何必裝作沒聽見的樣子。”
陸安行掙紮着起身,啞着嗓子道:“你如何知道?”
“呼吸聲,變了。”
陸安行自嘲般笑笑,起身越過屏風而出,他走得極慢,步履蹒跚,身形微晃,待他出來,趙長歡不由皺了皺眉。
面前的人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消瘦,出雲山下那個明朗倨傲的少年如今面頰消瘦,雙目失神,下巴上長出了青色的胡茬,頭發胡亂披在肩後,他的面容,神态,都是痛苦的模樣。
她見過肖似這樣的眼神,在韶關城的戰場上,正值好年華的兒郎浴血厮殺四肢不全從戰場上下來時也是這副模樣,那些傷病殘将也曾這樣看着她,戰火所及,幼年失怙的孩童也曾這樣望向她。
無盡的悲痛、憤恨,那些目光比北戎人手中的彎刀更讓人心驚,彼時她剛曆喪親之痛,一心要上戰場手刃仇敵,趙家舊部身披甲胄在她面前齊齊跪下,韶關城的靈堂裡,軍中自幼看她長起來的叔伯跪了一地求她回京,他們說趙家隻剩了她一人,不能讓趙家無一人可歸,盡數葬在這,連個扶棺的人也沒有。
在她扶靈回京的那天,出城的路邊跪滿了人,他們其中有總角小童,亦有耄耋老人,有從臨城連夜趕來的百姓,也有身負重傷動也不能動的傷兵,有人跪着,有人躺着,他們說要送一送他們的趙将軍,那一天太陽很大,北境的朔風吹得軍旗獵獵作響,誰也沒有出聲,一片靜默裡,那是十七歲的她第一次認識到,趙這個字對這些身處戰亂的百姓意味着什麼,她的父兄用命也要守着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父親總說,他做将軍從來不是為了光耀趙家,也不是覺得威風赫赫,而是那年戰起,他随祖父出征,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些目送他們出戰的百姓眼裡找到了答案,那是趙家的軍魂,明靖的傲骨,百姓的殷殷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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