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鴿撲棱,展翅而去,沒入林間。
津州邊境上,兩個駕馬飛馳的少年趁着夜色入了賀州北,聲音順着夜風飄蕩在空裡。
“十一,我們出津州了。”
身後的人爽朗笑笑,揚聲道:“是啊,出津州了。”
天邊層雲堆積,星光微弱,清冷的月藏在雲裡。
兩人騎着馬一路奔馳,終于在賀州荒郊的一座破廟裡歇了腳,為了減少麻煩如筝同她一樣換了身深色的男裝,又頂着烈陽趕路,兩人的皮膚被曬成一水小麥色,如今瞧上去倒真有幾分少年模樣。
時限五天,這一日便算是過去了,津州地小不及賀、陵兩州,趕了一天路,也總算是在寅時出了津州,賀州跟陵州是江南大州,賀州城跟陵州城繁華盛景比及京都也不遑多讓,趙長歡摸了摸幾乎空了的水壺将最後一口水喝下,就着手裡的幹馍一口一口咽下。
“給你。”
趙長歡轉頭,阮如筝舉着水壺笑意淺淺,她伸手接過,輕聲道了句謝。
“十三,你可曾進過賭場,賭過錢?”
如筝斜斜倚在破廟中的房柱上,趙長歡擰開水壺,慢慢仰頭,甘冽的水灌進咽喉,有幾縷順着下颌流下,她擡手輕輕擦拭幹淨。
“沒,不過我學過。”
趙家富貴不缺銀錢,家中再放縱她也不能真的将她當成纨绔少爺養,更何況家教極嚴,為女子尚能惹得父母心軟,驕縱,若為男子,隻怕跟兩位兄長一樣嚴苛。
不過北境的軍營裡,常有将士擺了這樣的攤子,不為賭資,隻做個消遣,她便是跟着那些人一招一式的學,聽色子的大小,從細微聲中分辨大小,那段時日她練武成癡,一天到晚隻想着跟人對練,最開始隻是為了赢上幾局,讨個承諾,能讓幾個槍術出衆的叔伯教她槍法。
沒想到一來二去,她先被哄了去,林副将說練武之人,必先練耳力,那時候她覺得頗有道理,每日除了練劍就是聽色,就這樣連哄帶騙到最後她練了一副好耳朵。
“十一賭過?”
一旁的女子微閉着眼,像是困極,聲音淡淡,“常去,我缺錢。”
她說的輕巧,心裡卻不由浮起一絲酸楚,尚書府看着錦繡,内裡卻是腌臜,大夫人娘家得力,就算是她那位父親也不敢随意招惹,大夫人那副性子已是容不得她母親,若不是為了要她替了嫡小姐入金麟衛,隻怕她姨娘挨不過這個冬天。
寒冬凜冽,秋風蕭瑟,盛夏酷暑,春潮泛冷,日子沒有一天是好過的。
大夫人執掌中饋,給她們院裡的月銀,連個得臉的嬷嬷尚且不及,更遑論給姨娘治病,便是如此她也是心裡感激,後院争鬥不對她娘倆下死手已是寬宏,哪敢奢求更多。
京都城南街巷裡有一小賭坊,名曰如意坊,賭坊不大,卻是一應俱全,鬥雞、走犬、六博、奕棋、投壺、牌九,她很熟。
“家裡窮,我在小賭坊做過小二,學過聽色,精通牌九。”
趙長歡抿唇不由笑笑,阖上眼,腦子裡浮現出以前在北境的日子,賭輸的叔伯常常跟她講,賭,講的是個運字,若是運氣來了手氣好,把把能赢,可若是倒了黴,一把就能讓你輸個底掉。
那時候她不過是個小姑娘,叔伯讓她在營帳外放風,要是父親來了便吹口哨提醒他們,她拿着竹筒在帳外練聽色,全神貫注的練,就連來人了也不曾察覺。
軍令嚴明,不準賭博,她算不得一個好的同夥,常常被父親抓個正着,即使這樣,賭赢了的叔伯也會拿着銀子讓她去買糖餅。
而記憶裡那些溫暖的人,有的随父兄一同死在了陰陽谷,有的在北戎城上匆匆見過。
時光一晃,她竟已離開北境許多年,連死都沒能回去。
“那明天你帶我去看看,看看賭坊是什麼樣子的。”
去看看叔伯口中的人間逍遙地,到底,是個什麼模樣。
空氣靜默,滿身疲累慢慢湧了上來,眼皮不由下沉,睡夢中有人輕聲說,“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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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賀州東南,臨近水域,乘船而下,繞過陵州,直下汾州。
山路九曲十八彎,越過一道又一道山梁,正午時分,趙長歡盯着城門上碩大的東灣城三字,嘴角不由帶了笑意。
趙長歡跟阮如筝匆匆走在長街上,兩人皆着深色衣物,長發束起,連日趕路的青絲稍有散亂,一眼望去不過是最尋常的少年裝扮,東灣城瞧着不過是個小城,城裡卻也是一派繁華景象,沿路叫賣聲,旅人往來,街上人來人往,倒是一番盛景。
既是打定主意走水路去汾州,兩人将馬牽到馬市上轉手賣了個好價錢,然後買了些幹糧備着,轉身在主街邊上找了一家面攤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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