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公子,溫潤如玉,謙恭和雅。
隻一眼隔着雨幕,趙長歡就那樣不管不顧的沖了出去,腳踩在青石闆上,是涼的,雨落在身上,她直直的朝着那人撲了過去,雙手攀上他的肩膀,哭喊出聲,淚水混合着雨水,連同胸腔一同在疼。
雨聲混雜着哭聲,她以為自己的淚早就流幹了,卻在看見趙持安的那一瞬間,熱淚滾落,隻因他還活着,好生生的在她面前。
“晏晏,你是我妹妹,唯一的妹妹,兄長還在,你就永遠做趙家無憂無慮的小姑娘。”
“再苦再難的事情,都有哥哥在。”
“晏晏,父親為你取名長歡,是希望你一生長歡。”
趙持安先是一愣,随即反應過來伸手虛虛抱了抱懷裡的人,輕輕喚她,“傻晏晏,二哥沒事,你别哭。”
一聲晏晏,恍若隔世,她有多久沒聽過二哥這般喊她,前世陛下擇重臣子女入金鱗衛為皇子近衛,首當其沖的便是世代掌兵權的趙家,一為權術制衡,二為各皇子培養勢力。
皇上正值壯年,尚無立儲之意,隻有鹬蚌相争,才能漁翁得利,她也是後來才看明白,這位正元帝醉心皇權,竟已到了如此喪心病狂的地步,看着自己的兒臣自相殘殺,非但不攔,甚至在暗中推波助瀾。
當年,趙家選中的是,趙持安。
她與二哥龍鳳雙生,不似她,皮實鬧騰,二哥小時候身子不好,自幼時便被父親送往鐘鳴山随鴻儒先生習醫用毒,十四歲下山,後随父親行軍,極擅刀傷。
可她在北戎見到的那具身體,肢體不全,舊傷之上又覆新傷,刀疤猙獰可怖,自胸前蜿蜒,觸目驚心。
金麟衛的那些年,沒人知道他是怎樣過來的,他善醫術,精于毒,拳腳不及旁人,活着不易,他竟一步一步成了三皇子身邊近衛,金麟衛擇百人,有綠林好漢,有世家子弟,金麟榜上有名者或為天子近衛,或成皇子近衛。
長廊下有人小跑而來,腳步匆匆,蘭予持傘,将披風披在趙長歡身上,蹲下将鞋子替她穿好,起身作勢要去扶她,趙持安擡眸,揮手示意她退下。
蘭予将傘遞到他手裡,悄悄退回了長廊。
他這個妹妹啊,古靈精怪,自幼在北境長大,北境民風開化,養出了一副肖似男兒的性子,向來沒什麼女兒家驕矜脾氣,小時候學騎馬,摔了數次也未曾掉過眼淚,那時候練劍,再苦再累也是笑着跟他說,“二哥你看,我練的可比昨日要好?”
這是怎麼了,哭成這樣,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他的晏晏,怎麼哭了呢。
哭聲不止,抱着的手反倒更緊了些,他跪的有些久了,小腿發麻有些用不上力,緩了幾秒,趙持安一手扶着她,一手撐着腿慢慢起身,語氣無奈,“别哭了,有二哥呢,可是哪裡受了傷,或是哪裡還疼。”
“要是心裡委屈,二哥幫你出氣。”
趙長歡搖搖頭,無盡的痛苦将她包圍,趙家隻剩她一人時,她沒哭,因為沒資格,隻能讓那些虎視眈眈的賊子暗自欣喜,韓煜娶别人的時候,她沒哭,因為恨意早就将她的眼淚榨幹,她在北戎受盡屈辱折磨的時候,她也沒哭,因為絕望,生不如死,哭隻能讓那些折磨她的人得到快感。
此刻像是要将前世未流盡的眼淚,盡數哭出來,胸口隐隐作痛,像是要被撕裂,慢慢喘不上氣。
“趙大将軍,您慢些,老夫一把年紀,您多體諒些。”
趙鈞拽着年近古稀的王太醫一步三個台階的朝這邊走來,聲音焦急,“晏晏醒了,姝白那丫頭說晏晏有些夢魇了,你走快些。”
王清擡手擦了擦額角的汗,隻得任他拽着往前走,秦纨跟在身側風風火火的,将丫鬟遠遠甩在身後,王清不由搖頭,這哪還有半點定北大将軍跟将軍夫人的樣子。
沒走幾步,便被一道哭聲吸引過去,身着妃色白狐裘披風的少女,長發披肩,隻着羅襪站在雨中,俯在黑衣少年身上痛哭不止,那黑衣少年,一手持傘,一手扶人。
“晏晏。”
趙鈞也不管王清了,一手撒開他,直直朝着院中的兩人過去了,趙長歡擡眼,對上趙鈞那雙焦急的眸子,眼裡的淚越來越多。
她哭着喊他,“爹。”
不似平日裡那般,而是歇斯底裡的,像是用了渾身力氣在喊他,趙鈞看着她紅腫的眼睛,心頭一震,他在戰場殺敵時不曾怕過,卻在看着長歡這副樣子時,心裡沒來由有些怕了。
趙長歡看着他堅毅英俊的面容,以及身後匆匆趕來面色慘白的秦纨,腦子一一閃過他們身首異處的模樣,娘親死于箭傷,一箭穿心,而父親,先是困于陰陽谷數日,後死于火攻,面目全非,屍骨不全,北戎賊子為震懾明靖,将母親的屍身懸于城樓多日,任鴉雀啄食,父親挫骨揚灰,擲于陣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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