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覺得夠了?”
一道威嚴的聲音自廊下傳出,跪在雨裡的少年人微微仰頭,面帶愧疚,滿是執拗,“不夠,是我做錯了,妹妹何時醒,我便何時再起來,她不醒,我便一直跪着,直到她醒。”
趙鈞一身紫色長衫,淩厲英俊,頭上的白玉冠消去了幾分冷肅,周身清冷意,立于檐下,左手握拳背在身後,看着雨中的人,靜靜道:“這是你自個給自個的懲戒,等晏晏醒了,去領家法。”
“是。”
“可有不服?”
“兒子該罰。”
一旁的秦纨早已暗自紅了眼眶,滂沱大雨,雖是正值盛夏,可持安自小身子骨就不好,她咬咬牙,終是沒開口,輕輕擡了手,由着身側的蟬秀扶着朝花廳走去。
錯便是錯,趙家子弟不能護佑自己,反倒累及幼妹,錯便該罰,無可辯駁。
晏居裡,一片靜谧,雨滴打在屋檐上噼啪作響,桌上擺着镂空的金絲球,裡面點了上好的檀香,甯神靜氣。
風吹起水雲紗做的紗帳,帶着絲絲涼意,蘭予将手裡的帕子遞給一旁的姝白,伸手将紗帳理好,帳子裡的人似是有所驚動,輕輕蹙了眉。
“蘭予,這可怎麼辦才好,小姐已經睡了一天了,二少爺也在院子裡跪了一天了。”一身水藍色長裙的丫鬟将手裡的帕子放回玉盆,秀眉輕擰。
“當街縱馬的是甯南伯世子,為救二少爺弄成這樣,若是小姐出事,你我萬死難辭其咎.......”
隻怕二少爺自己也會自責愧疚。
蘭予看着帳子裡昏睡不醒的人,眸子裡閃過銳利的光,小姐出事,她就是死,也要那甯南伯世子以命相還。
不知睡了多久,趙長歡悠悠轉醒,木木的望着頭頂的水雲紗帳出神。
水雲紗,薄紗繡雲,似水似雲,雲紋以金銀線繡于薄紗之上,日光照過,磷光閃閃,似是天邊彩雲,月光照過,又似水波粼粼,光華萬千,專供皇親貴胄,饒是如此,因着工藝繁雜,一年隻得幾匹。
爹爹帶她回京那年皇上賞賜得了一匹,後來及笄禮上兆甯長公主送了一匹給她,本是頂稀奇的東西,若是拿去做衣裙,必然華美至極,卻盡數被她拿去做了帳子。
看來真的是陰間,她和親北戎時,派人放了一把火,将趙家老宅燒了個幹幹淨淨,沒想到自己死了,便真的能回家。
她伸出手去摸,還未觸及便被一隻溫熱的手握住了胳膊,紗帳掀開,蘭予雙眼含淚,輕輕喚她:“小姐。”
循着聲音望去,撞上一雙清淩淩的杏子眼,是蘭予,可蘭予怎麼會死,她反手一把抓住蘭予的手,猛地起身,聲音漸漸拔高,“你怎麼在這?”
“城已經破了,你為什麼要死?”
一旁捧着茶杯的姝白臉色瞬間煞白,手裡的汝瓷青盞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她帶着哭腔開口:“姑娘您說什麼呢,你别吓婢子。”
蘭予握着趙長歡的手,隻當她是吓着了,做了噩夢,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沒事了姑娘,您别怕,蘭予在呢。”
輕淡且堅定的聲音,一如當年執意要随她和親北戎的時候,那個時候也是蘭予這樣握着她的手,對她說:“姑娘,您就讓我随您去,蘭予沒本事去救您回來,跟着您才安心。”
“姝白已死,婢子牽挂的隻有您,您若不允,待您出嫁那日,蘭予便自行了斷,免得日後成為您的負累,受人掣肘。”
她順着蘭予的動作望去,目光猝然鋒利,兩雙交握的手,白淨如脂,十指纖纖,是京都大家閨秀的手,卻不該是她跟蘭予的手,她的手滿是劍傷,而蘭予同她随軍,做飯浣衣,那雙手早已粗粝不堪,哪能是這般模樣。
“現在是,永和十八年?”
“小姐睡糊塗了,如今是永和十五年。”
姝白小聲回完話,頗為擔憂的看着蘭予,“蘭予姐姐,小姐醒了,我去請王太醫跟夫人過來。”
蘭予朝她點頭,姝白提着裙角慌慌忙忙出了門。
永和十五年,怎麼會是永和十五年,她像是恍然明白了什麼,心間狂喜,非親眼驗證所不可信,掙開蘭予的手,連鞋子都來不及穿,就那般踩着羅襪跑了出去。
一路踉跄,蘭予被她的動作一驚,随即反應過來,取了披風鞋子,忙不叠追了出去。
沿着長廊,一路擺放的蓮缸,海棠亭,庭院西側的荷花池,紅鯉魚倏爾遊過,以及院中跪的筆挺的少年。
黑色勁裝緊緊貼在身上,頭發以正紅色發帶高高束起,微微低着頭,難掩俊朗。
趙家持安,與趙長歡龍鳳雙生的兄長,眸若明星,眉似遠山,桃花眼尾輕輕上揚,平添幾分風流韻味,如三月間的初春楊柳,拂面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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