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抖得這樣勤快,以至于俞适野總覺得下一個瞬息,這副簾子就會被人掀開,剛才進去的溫别玉将再帶着老店長從裡頭出來。
他沒有等到人,隻等到了嘩啦啦接連的炸響,像是無數瓷器一股腦兒全砸在了地上。這些接二連三的清脆聲響中,依稀還有一道模糊的悶哼,在層層疊疊炸響的間隙裡,見縫插針地鑽出來,一路鑽到俞适野的腦海裡。
這是溫别玉的聲音!
俞适野感覺到了一點兒恍惚,恍惚還殘存在腦袋裡,他的身體已經自動行動起來,猛地向前快跑兩步,已經跑到居酒屋的門口。
粗糙的木頭門框抵在了他的掌心,這一點點的尖銳刺破了俞适野腦海中虛幻的泡沫,他一下冷靜下來,冷靜着俯下身,調低重心,扶着門框的手與雙腳同時用力,整個人如同獵豹一樣,蹿入居酒屋。
一步跨出,光暗驟變,居酒屋的小窗戶被地震中掉下來的挂畫遮了大半,剩下的口子裡篩出幾縷探照燈似的光,打在室内,先打出一室浮塵,再直通通地照亮一地的碎瓷和傾倒下來的壁櫃。
壁櫃沒有完全伏倒地面,它被支在了半空中,和地面形成了一個三角形的夾角,而這夾角的支點,正是溫别玉的肩膀,他的前面,櫃子與地面的空隙處,老店長拐着腳,正努力地想要爬起來……
俞适野及時趕上,手穩得像是手術台上醫生的手,在一陣陣的晃動之中,輕柔地将老店長自櫃子下抱出來,再蹲下去:
“上來,我背您。”
老店長雖然拐了腳,但并不慌張,在日本生活,總要習慣時不時就會發生的地震,而以他判斷,現在的震幅并不劇烈,不會有太多危險,他指導俞适野:“主震結束了,接下去是餘波,我們趁着這個時間,先從房子裡出去。”
俞适野聽了老店長的話,再将目光轉到溫别玉身上,心髒這時才抖了起來,像盛在水波裡,無處着落:“還可以嗎?”
“沒事。”溫别玉神色清明,吐字準确。
就這兩個字,俞适野胸中的水消失了,浮起來的心髒也跟着安穩落下,他一隻手繞到身後,托舉着已經抱住了他的老店長,另一隻胳膊頂在櫃子上,對溫别玉說:“我幫你撐着,你先出來,我們一起跑出去。”
兩人錯位,支點轉移,溫别玉放松身體,從櫃子底下脫身出來,站起來的那一刻,他滿心信任俞适野,頭也不回,立刻向外跑去。
這是很短暫的刹那,可感官又将它拉扯成了很漫長的時間。
這個漫長的過程中,溫别玉能夠感覺到俞适野始終跟在自己的背後,對方甘洌的氣息在這一刻變得溫暖和煦,在他身周攏成了透明的罩子,将危險隔絕在他的世界以外。
這樣的感覺,他許久沒有體會到了。
一進一出,昏暗消失,光明重新降臨下來。
俞适野背着老店長,和溫别玉一起順利出了居酒屋,也是這時候,周圍的房子裡才陸陸續續有人出來,雖然地面依然有些震感,但大家都很冷靜,并沒有什麼驚慌的樣子。
他們在人群的聚集處等了一會,感覺到斷斷續續地餘震,也聽見房子裡因為震動而傳來的一些碰撞聲響……其後,晃動停止,聲音消失,這場突然發生的地震,跟着過去了。
聚集在周圍的大家活泛了過來,一些老人似乎是認識呂光遠的,走過來和呂光遠搭了幾句話,聲音挺低,但神色十分關切,其中一個還來到俞适野面前說話并比劃手勢。
俞适野愣了愣,才意識到對方正告訴自己最近的醫院的方向。
接下去,他開着車,載溫别玉和老店長前往醫院,挂号就診,前前後後忙下來,時間倒也不長,就一個小時多一點。這時,診斷報告也出來了,老店長的腳拐了,好在不是很嚴重,平常多多注意,休養一段就行;至于溫别玉,情況就更加輕微,隻是櫃子倒下來的時候碰青了肩膀,骨頭沒有問題,回家先冰敷,再用藥酒揉開就好了。
俞适野拿了這兩份報告,一邊看一邊讓老店長翻譯,等确定兩人都沒有問題後,才長長出了一口氣,徹底放下心來。
也是這時,醫院休息區的玻璃門突然被撞開,一個穿西裝的男子跌跌撞撞地沖進來,他滿頭大汗,發型淩亂,衣服皺巴巴的,甚至連面孔都有點變形,一副剛從滾筒洗衣機裡撈出來,連甩幹程序都忘了經曆的模樣。
他進到休息區,喘着粗氣停下來,腳步停了,雙眼卻還是活的,咕噜噜地倉惶在裡頭轉了一周,直至看見俞适野——更準确的說,是看見俞适野身後的老店長時,才蓦地迸發出激動的光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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