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笑着打圓場:“困難當前,一切以婦女和兒童優先,我這大老爺們糙慣了,我來睡沙發,祁總帶着蔚崽睡一間,庭庭還是睡自己的房間。”
沈庭陌安靜地站在一旁,耳廓輕微地動了動,将客人的名字逐一記下,李叔叔,祁總,和一個叫“未仔”的小弟弟。
阮蔚黑亮的眼珠轉了幾轉,從他媽身旁叛逃了,站到哥哥旁邊:“我都這麼大了,怎麼還能跟媽媽睡,我要和亭亭哥哥睡一間屋。”
祁芸試圖把他揪回來,無奈地說:“你還沒問哥哥願不願意呢,你這麼調皮,會打擾到人家。”
“我不,我就要和哥哥睡,”阮蔚身法了得,左右扭動躲開母親的手,圍着客廳滿屋亂竄,身上好像有用不完的活力,祁芸追到氣喘籲籲,就是抓不住他半片衣角。
運動過後的小孩身上有股蓬勃的熱力,小臉蛋紅撲撲的,像顆熠熠生輝的小太陽。
阮蔚叉着腰跟祁芸對峙:“媽,你能不能給我留點面子,你就不能先問問哥哥,他願不願意和我睡嗎。”
沈庭陌在走神,他依舊回想着阮蔚靈活躲避他母親的樣子,仿佛身上長着刺的小動物,警覺又靈敏,誰也碰不着。
沈庭陌想,可能是他弄錯了,不是“未”仔,而是小刺猬的猬,一隻活潑讨喜的小刺猬。
見哥哥不搭理自己,阮蔚自來熟地貼過來,伸開手臂,從身後箍住沈庭陌的腰,頭頂剛到沈庭陌的肩膀,因為剃了個小和尚頭,短硬的發茬戳在沈庭陌肩頭,帶着刺刺的癢意。
他笑嘻嘻地問:“亭亭哥哥,問你話呢,你願意和我睡一個房間嗎?”
鬼使神差的,沈庭陌點了點頭。
也許因為每一個愛心人士都是岘南的恩人,沈庭陌無法對恩人說不。
又或許是小刺猬張開身體,露出的柔軟肚皮太過溫暖,讓他産生了一瞬間的恍惚。
祁芸見兩個孩子好像很合拍的樣子,欣慰地說:“庭庭,阿姨和叔叔每天白天要出門派發物資,慰問災民,弟弟就留在家裡陪你,好不好?”
阮蔚舉起雙手,第一個站出來擁簇母親的決定:“我投兩票同意!”
沈庭陌眉目沉靜,隻是看向阮蔚,雙眼眨動,纖密的睫毛落下又擡起,瞳孔裡映出面前毛茸茸的渾圓小腦袋。
眨眼三下,代表我願意。
鎮上如火如荼地進行着災後重建,小鎮居民們響應号召,除了青壯年男性被征集到各個崗位參與勞動,其他人都閉門不出,以免幹擾到建築和路面的修複工作。
教職工宿舍的某戶人家裡,大人們收拾好東西就出門去了,留下兩個孩子彼此作伴。
西南有群山環繞,在暑氣肆虐的七月,就算熱也熱得溫潤,校區裡悠然安靜,延綿小半月的地震雨初停,陽台的盆栽旁挂起一道小小的彩虹。
阮蔚是個招貓逗狗的性子,半刻也閑不下來,沒一會兒功夫就晃悠到陽台上,開始殘害沈庭陌家的綠植。
摸摸這盆,扯扯那盆,小嘴巴一刻也不停:“亭亭哥哥,這片葉子黃了,我可以把它揪下來嗎?”
“亭亭哥哥,這種紅果子好像小蘋果哦,可以吃嗎?”
“亭亭哥哥,這個仙人掌旁邊長了一顆小小的芽,是它生的寶寶嗎?”
聒噪卻又安甯的午後,沈庭陌在小男孩特有的奶音中難得生出一陣疲憊感來,靠坐在沙發上昏昏欲睡,記不起已經渡過了多少個不眠夜,此刻沈庭陌好像重新恢複了感知困意的能力。
沈庭陌也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他人的聲音了,地震後他仿佛一直呆在真空中,知覺失調,感應不到時間的流逝,獨自守着老舊逼仄的房子,等待永遠不會回家的父母。
他最後一次開口說話,是有人傳回父母的噩耗,帶來死者殘破的衣物讓他辨認,登記受難者身份姓名。
沈庭陌沒能看到雙親的遺體,據說已經被壓得面目全非,不成人形,被套上裹屍袋匆匆拖走了。
沈庭陌那時怔愣地問:“能讓我看一眼嗎?”
他沒能得到答複,搶險救災争分奪秒,還有許多傷者在等待拯救,救援隊不會為了他而停留。
從那之後,尚且年幼的沈庭陌再也無法在夜晚安睡,同時也像是失去了開口說話的能力。
“哎呀!”陽台上的阮蔚突然尖叫一聲,讓沈庭陌從淺層睡眠中驚醒過來。
“哥哥,”阮蔚捧着小肉手跑回客廳,撲到沈庭陌腿邊,眼裡蓄着一包淚,委屈巴巴地說:“仙人掌它紮我。”
如果是祁芸在場,一定會批評兒子推卸責任的行為,“你不去碰它,仙人掌怎麼會紮你呢,弄傷了手是你自己的錯。”
但沈庭陌不會,這個有些調皮,又很嬌氣的小朋友,是他冰冷的家中唯一的聲音制造源,不管阮蔚說了什麼,在沈庭陌聽來都是合理的,讓他很安心,連阮蔚發出的噪音也像是好聽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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