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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付一出門就被韓兆拽着拉到了樓梯間，劈頭蓋臉的就質問他：“你怎麼回事兒？剛才那什麼情況？修羅場啊？人醒了你站那麼遠？你看蠟像呢？”秦付垂着眼不說話。韓兆無語的看了他一眼，走到窗邊，掏出一根煙正準備點，又想起了什麼一樣，放下了手裡的火機，隻拿着煙在手指間把玩，等秦付開口說話。過了一會兒，秦付才慢吞吞開口問了一句，“結果還好吧？”韓兆狠狠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過來秦付在說檢查結果，氣得把手裡的煙都捏扁了，惡狠狠的說：“這會兒就不知道了，說不定他覺得還不如不醒……”韓兆的話被秦付突然擡起頭一個兇狠的眼神吓得噎回去了，心裡一虛，“我不是那個意思……”秦付點點頭看向窗外，之後又是一陣沉默。韓兆歎了一口氣，覺得今天是聊不出什麼了，剛想回去就聽見秦付開了口。“我……不敢回應他。”“啊？”韓兆下意識的出聲，顯然他聽清楚了。秦付也沒有再重複，依舊垂着眼看向窗外樓下，繼續說“我什麼都不記得，就像何覓說的，我所知道的都是别人的記憶，不是我自己的，我不想在他面前扮演我自己……但是我又怕我現在的樣子讓他失望……”韓兆玩玩沒想到是因為這個，他推了推眼鏡笑着問秦付“你現在大概知道你過去五年什麼樣兒了吧？”秦付扭過頭來，點點頭。江淮聽那本筆記厚重是有厚重的道理的，斷斷續續寫了這幾年秦付的病情反複情況，有的時候還記錄了一些瑣事，看起來雜亂無章，其實都是關于秦付自己的。“你對你自己很失望吧？”韓兆繼續說。秦付眸光一閃，看向韓兆。韓兆臉上笑意更深，拍了拍秦付的肩膀說“他卻從來沒有。”秦付眼睛裡露出星星點點濕意，他微微側過臉，閉了閉眼，想起來剛才江淮聽看向自己的那個眼神，神色溫柔的說：“我知道了。”說完就快步離開了。韓兆看着秦付急急忙忙回去的樣子笑了笑，低頭看着手裡剛才捏碎的煙，想起來自己推開蛋糕店的門再見到的那張尚未褪去笑意的臉，歎息一樣說了一句“人生苦短，少犯傻……”匆忙走到病房門口的秦付，停頓一下，平複了一下情緒才推門進去。江淮聽知道是秦付過來了，還是閉着眼睛，他這會兒是體力精力都跟不上，自己尚且是在勉力支持着想多清醒一會兒，實在分不出多餘的部分解決一個看起來又犯病了秦付。昨天清醒那一次他隻來得及睜睜眼，就又昏睡過去了，迷迷蒙蒙之間還想着自己還不知道秦付怎麼樣了，誰知道這次醒過來就看見他了，看見秦付摸着自己手裡疤的樣子，那一瞬間，他以為秦付腦子好了來着，江淮聽閉着眼有一搭沒一搭的想着，也沒在意秦付在病房裡弄出來的聲響。直到一個濕熱的東西覆上自己另一邊的手，江淮聽手一抖，猛的睜開眼，看見秦付正拿着剛才那個帕子給自己繼續擦手，這會兒被自己吓到了，正傻乎乎的看着自己“你……我吵到你了？”江淮聽微微搖搖頭，吐出兩個字“沒有”，聲音還是啞啞的。秦付皺了一下眉頭，問他：“喝點兒水嗎？”這次江淮聽沒有再說話，隻是搖搖頭，閉上了眼。秦付盯着江淮聽看了一會兒，又重新拿着帕子給他擦手。等擦完這隻秦付停下來打算去把帕子洗一洗的時候，江淮聽的手輕輕扯住了帕子，秦付看向床頭，見江淮聽還是閉着眼，睫毛微微顫抖，開口問道“秦付……你知道，我是誰嗎？”秦付心裡一陣酸楚，他拽出江淮聽手裡的帕子，看見江淮聽的眼睛劇烈的顫動了一下，手指慢慢的蜷縮起來。秦付握住江淮聽的手，把他的手指溫柔的撐開之後十指相扣，再擡起頭的時候，就看見江淮聽正睜大了眼睛驚訝的看着他們交握的手。“你是江淮聽，是我的愛人。”秦付眼神沉沉的看着江淮聽一個字一個字堅定不移的說。江淮聽眼淚一顆一顆的滾落下來，他卻依舊眨也不眨的盯着秦付看，張了張嘴，無聲的說了一句“騙子。”說完哭得更兇了。江淮聽的眼淚仿佛都砸在秦付心裡，撐得他又漲又疼，秦付不知道江淮聽怎麼看出來的，心裡又心疼又着急，急忙湊過去給他擦眼淚，一邊擦一邊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别哭了，你不想是就不是好不好……”江淮聽聽到這句狠狠的瞪了秦付一眼，秦付立刻閉嘴不敢說話，江淮聽慢慢止住了眼淚，兇巴巴的看着他，哭了這麼一陣兒，眼睛濕漉漉的，鼻子跟兩頰都泛起了紅色，看起來倒是不再那麼憔悴，兇巴巴的樣子看起來也是可愛的不行。秦付小心翼翼的開口問：“喝點兒水好不好？”江淮聽沒有說話。秦付就當他默認了，拿起杯子倒了一杯溫水，插上吸管，放在江淮聽的嘴邊“慢慢喝。”江淮聽小口小口的喝了一點就吐出了吸管，秦付立刻把杯子挪走，放好以後，又試探的開口問：“吃蛋糕嗎？”見江淮聽看着天花闆不說話，又補充了一句“栗子的。”這次江淮聽有了反應，他扭過頭看向秦付，秦付立刻把桌子上那個粉色的盒子舉到江淮聽的眼前說：“真的，你看。”江淮聽看着那個熟悉的包裝，緩慢的眨眨眼說：“跟我說說，怎麼回事兒？”說着看向秦付。秦付愣了一下，把蛋糕放回去，竟然有點失落的意思。江淮聽見不得他這個樣子，攢了一口勁兒解釋說：“下次我好有個心理準備……”他得知道怎麼回事兒，這樣才能放心，才能知道下次睜開眼會是個什麼情況，自己的面對一個什麼樣的秦付。秦付聽着心裡更難受，垂頭喪氣的樣子像個被主人訓了的大狗，江淮聽動了動手指敲了敲床單。秦付握住江淮聽的手指，塞進被子裡悶聲說：“我以前的病好了。”…江淮聽卻沒露出多少喜悅的樣子，輕聲接了一句：“然後呢？”“以前的事也都忘了，隻記得一些零碎的很模糊的東西……大部分都是童年時的……”“你記得我？”江淮度疑惑的開口問。結果秦付的頭垂得更低了，“不記得…”，聲音裡居然帶着一點氣憤跟委屈。江淮聽無聲的笑了笑，“也是，我認識你的時候你就不是童年了。”秦付從江淮聽的語氣裡聽出一絲笑意跟調侃，擡起頭頗為怨念的看了江淮度一眼，他怎麼跟在看自己熱鬧一樣。江淮聽溫柔的笑了笑，“繼續說。”秦付就把自己這兩天怎麼遇見何覓，怎麼套路物業阿姨拿到了電話，韓兆怎麼跟自己說了些什麼，自己又是怎麼拿到了江淮聽的筆記一系列事情大概說了一遍。秦付講完以後，江淮聽突然輕聲笑了一下說了一句“果然這幾年名偵探柯南沒白讓你看，進展還挺快。”之後就低着頭很長時間沒有說話。秦付張張嘴想說，你自己寫的這幾年反反複複給我的看的隻有一集啊，我小時候就看過……突然他想起了那集電影裡一句話，心裡一疼。“他是把你放在第一，卻又永遠無法明确表示的人……”秦付臉上的神情變了幾變，原來，江淮聽每次給他同一集是想說這句嗎？他每次面對一個把他視為陌生人的自己心裡要比自己現在難過得多吧。秦付在一邊忐忑不安的看着神色不明的江淮聽，心裡七上八下的，猶豫了一下，他磕磕絆絆的說“我…會好起來。”江淮聽聞聲歪着頭眼神平靜的看了他一眼，秦付想起來自己給江淮聽許下的那麼多空口承諾跟自己的病情，心裡一涼，又立刻着急的補充說“就算我忘了，但是……我現在都知道了……你，你不能現在不要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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