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開窗簾時,外面的陽光透過窗花灑進來,身上暖洋洋的。藍新煙倒了杯水靜靜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尖角的建築,來來往往的車輛和行人,都是那樣的匆忙。
收拾好東西,她轉去了下一個區。是那個女人在地址上寫下的區,她在那裡停留了三四日,每天睡醒之後就去街頭散步,觀賞這個城市的晴天和雨天。
當不再為生計煩惱,不再為感情束縛,她發覺自己得到難得的自在與清靜,這好像是她一直都在盼望的。
當藍新煙坐在茶館裡,看着屋檐的雨滴落在綠植裡,街上來來往往的身形高大的行人,女人并未像電影中出現,藍新煙飲完茶後就離開了。
後來她去了很多城市,有些地方是舊地重遊,有些地方是獨自到達,意外狀況發生過不少,她被偷了錢包護照,下車忘記拿行李,或者到了另一個城市時,訂好的賓館早被住滿,遇上旅遊高峰期拖着行李找了半夜才找到落腳點,也遇到很多人,畢業旅行朝氣蓬勃的學生,郁郁不得志的上班黨,或者被生活重壓難得出來給自己放松的中年人。
她與這些人短暫的交流,如河流相彙,又在分岔路分開。
有時候她的錢用完,就在某個城市短暫停留下來,工作一段時間攢錢離開,她嘗試過糕點師,花店,酒店前台,培訓班老師,插畫師,各種各樣的工作她都試過。
遇到了有趣的人,也有非常陰暗喜好算計的,但旅程一直是愉快的。
她話少,淡然,總是笑眯眯的,身手又不錯,就這麼邊走邊看,不知道過去了幾個年頭,手機不停在丢失,購買中循環,到後期,手上就隻有一部滿足通話,待機時間超長的老年機。
為了讓姐姐安心,她每到一個地方就會發送明信片。即使到了交通不便的地方,她也會步行走到城鎮上去寄信。
也有想要退卻的時候,有一次她病得很重,不知道是感冒還是吃錯了東西,她在房間裡睡了三四日,昏頭昏腦醒來,連一杯水都沒有人幫她倒,又虛弱又饑渴交加,有那麼幾分鐘她确實有後悔自己獨自出行,為什麼沒有選擇平穩生活。
但她很快整理好情緒,下床燒水,打電話給樓底下快餐店老闆,在吃飽喝足,睡飽精神好了起來之後,那些情緒都消失殆盡。
有一陣她幾乎想要停留下來了,那是一個避世小鎮,同在深山裡,那裡的人們簡單樸素,長期與世隔絕,孩子天真快樂,山坡上種着各種果樹,每當春天到來,空氣中都是淡淡的花香,秋天果子掉落地上腐爛成肥料,人們安心自在。
這個小鎮是藍新煙與朋友步行進入的,在地圖上屬于非常不起眼的地方,她不過當是旅行,那裡什麼物質都缺,又仿佛什麼都不缺。
她在那裡歇息時,村子的居民非常熱心地招待了他們,他們也對外來的人感到很驚奇。據他們所說,一年之内隻有十幾人進來。本村的人出去得極少。
後來她想留在這裡當老師,當孩子們赤腳在地裡奔跑時,那歡笑聲讓她由衷覺得自在。
後來是接到了姐姐的信,這裡與外面來往十分艱難,也不知道這封信從發信到現在相隔了多久。
姐姐在信中告訴她,小侄女瑩瑩要結婚了,讓她這個當小姨的回去參加婚禮。
她這才從村鎮裡離開,恰好是趕上了水漲潮的最後幾天。
村長将她送到路邊,感謝她為村裡所做的,也知道她不會再回來,将村裡的果子,和村民做的食物送給她,有小孩子摘了野花讓她捧住,小小的一捧,有泥土和淡淡的花香。
仿佛是突然來到塵世中,周圍的一切在她眼中感覺是如此喧嚣。小侄女已經長成了大姑娘,亭亭玉立的與新朗牽手過來敬酒,藍新煙端起酒杯笑着祝福。
婚禮結束後,姐姐勸她不要再走了:“都那麼多年了,你歲數也大了,就留下來吧。”
“姐姐,你是知道我的。”藍新煙收拾着包裹,“你和姐夫要保重好身體。”
她拿起行李下了樓,步子還是一如既往的穩重堅定。
“我會給你們寫信。”
然後藍新煙的旅行繼續下去,她不知道去了多少個城市和國家,那些建築物,海浪聲與白雲,美麗的眼睛與夜晚裡的星星,也許她是死在了某個旅程之中,也許她是不停地走哇走哇,到最後實在是筋疲力竭,宛如灰雁一般,回到了家人的身邊。
第76章沒有歸處
藍新煙醒來時,眼睛上面是一個透明的東西,她嘗試推動它,輕輕一頂,自己就坐了起來。
我是又到了一個新的世界了嗎?
藍新煙心想,她站起身來,打量周圍,看起來非常像科幻電影中的場景,許多的屏幕和儀器,自己身上也連接着一些細小的管子,它們已經停止工作,垂落在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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