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如情話般溫柔旖旎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冰窟之中,襯着那些飛飛揚揚的雪花,讓猛然睜開眼的貓先生一陣恍惚。 “咒術師葉舟在此立下誓言……”洶湧的眼淚在葉舟臉上肆意流淌,貼着陳曜嶙濕漉漉的面頰,一時竟分不清楚到底是誰的眼淚。 “我曾經施加在陳曜嶙身上的詛咒……今日……由我葉舟一人承擔……”葉舟将那隻手握得更緊。 一個瘸拐着的身影突然朝向葉舟背後飛撲而來。 “全部……”葉舟閉上眼睛。 花小蓮的一隻手繞過她的脖子,力道奇大無比的去捂她的嘴。 但已經來不及了,距離葉舟最近的花小蓮清清楚楚地聽到那兩個伴随着熱氣吐在他掌心裡的字。 “……收回……” “老師!”花小蓮大悲。 葉舟的身體被勒得往後一倒,她的手上還牽着陳曜嶙的手。 被那力道一拽,最後一塊牽制着陳曜嶙身體的冰塊“咔嚓”一聲碎裂,剩下的那些淺薄的冰層已經支撐不住一個成年男人的軀體,空氣裡傳來此起彼伏的細小碎裂聲,葉舟的心似乎也被這些碎裂的細微聲響烙上印記,咔嚓咔嚓,也是一副欲碎不碎的凄苦模樣。 等到最後一絲牽引之力消融,陳曜嶙的身體終于從這一堵禁锢了他十七年的冰牆裡解脫出來,他似是無知無覺般往下倒去。 葉舟驚慌失措地從花小蓮懷裡掙紮出來,伸手抱住這具倒下的軀體。 陳曜嶙沉甸甸地壓在葉舟身上,葉舟承受不住,直直往後倒了下去。 後背重重撞擊到石地上的時候,葉舟疼痛之中恍惚有了覺悟,壓在身上的這一位猶如石像般的男人竟然就是貓先生,這樣的認知伴随着他的重量,施加在葉舟心靈和肉體上的,是溫暖的安慰和真實的感觸。 重得讓她覺得心疼。 花小蓮最先反應過來,他匆忙回頭去尋找貓先生。 整個冰窟裡已經不見了那個近乎透明的靈體,山洞角落裡,小狐狸安安靜靜地俯卧在潮濕的土地上,雙眼緊閉。 花小蓮驚疑不定地看向葉舟懷裡的陳曜嶙。 陳曜嶙身上的衣服早已被雪水浸了個透濕,身體又還是僵冷着的,直挺挺躺在葉舟身上的模樣,倒像極了一具死而不腐的屍體。 葉舟仰躺在冰冷的泥地上,兩側是并未融化的高聳冰壁,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摟緊身上的男人。 砰。 砰。 砰。 壓在自己胸膛上的另外一副胸膛裡,有一顆被冷凍了十七年的心髒,重新開始,緩慢而堅定地跳動起來。 葉舟瞪直眼,眼淚從兩側滑落,滲入身下的泥地。 結局(2) 結局(2) 葉舟直挺挺任由陳曜嶙壓着,就這樣哭了一會兒之後,她終于忍不住抹抹眼角,一臉困惑地看向身邊的花小蓮,抽抽噎噎地問道:“我、我……我怎麼還沒有死?” 花小蓮僵着臉搖搖頭。 葉舟剛才已經下過決心要死了,這會兒居然還能看還能聽,她便急了,生怕身上的陳曜嶙出了什麼意外。她抱着陳曜嶙,小心翼翼地将他翻了個身。 陳曜嶙仰面躺在泥濘的冰雪地上,胸口微微起伏,隻那蒼白無血色的面孔依舊冰冷僵硬。 葉舟摁了摁他的胸口,被他身上那一套濕漉漉的羽絨服凍得一驚,心裡一着急,便伸手脫起他的衣服,她可不希望這個男人好不容易回到自己身體後經曆的第一件事就是再次被凍死。 花小蓮不解地看着葉舟,問道:“老師,您幹什麼?” “把他這身衣服換掉,”葉舟馬不停蹄地動作着,她要跟那不知什麼時候會出現的“代價”賽跑,“把你裡面的衣服脫一件給他換上。” 花小蓮明白過來,立即哆嗦着換下自己的一件秋衣給地上的男人換上,葉舟跪在一旁,握着陳曜嶙的手,待到花小蓮給他換好衣服後,便要伸手去脫自己的羽絨服外套。 花小蓮忙阻止她道:“您會凍着的!” 葉舟搖搖頭,笑道:“我馬上就要死了,這衣服還是留着給有用的人穿着。” 花小蓮聽了這話,眉頭立即皺了起來。 他們師徒兩個人一左一右地扶着尚未蘇醒的陳曜嶙,時間一點一點向後移,陳曜嶙的臉上終于透出了點活人的生氣,可葉舟卻依然活着。 “怎麼回事?”葉舟又問花小蓮。 花小蓮的神情十分嚴肅,他看看陳曜嶙,看看葉舟,似是想起了什麼般,驚得瞪圓了眼睛,猛得轉頭去看角落裡的小狐狸。 小狐狸仍然維持着先前俯卧在貓先生腳下的姿勢,一動不動。 貓先生已經消失了這麼久,陳曜嶙正在漸漸恢複生氣,可那隻一向最黏主人的小狐狸竟然毫無動靜地趴在那兒睡了這麼久? 葉舟順着花小蓮的眼神看過去,眨一眨,再眨一眨,突然間,明白了過來。 她放下陳曜嶙,扶着膝蓋站起身,踉踉跄跄地往躺着的小狐狸走去。 ——小狐狸歪着它的尖尖腦袋,天真說道:“就是青狐離開祖宅的那一晚啊,主人說他會把我放出去,他也不需要青狐做什麼,隻要求青狐能夠一直呆在小壞女人身邊,一直保護她就行了。” 斜靠在花小蓮身上的陳曜嶙胸膛一震,大張的嘴裡猛烈地呼吸着。 ——小狐狸漫不經心地說:“我為什麼要阻止你?” 葉舟撲到小狐狸身前,顫着手去摸小狐狸毛茸茸暖呼呼的腦袋。 ——小狐狸從葉舟懷裡揚起狡猾的笑,“其實……你是個不錯的人。” 陳曜嶙睜開眼睛,艱難地轉過身,眼神急切地搜尋着他渴望見到的人。 ——小狐狸淡淡地說:“隻要是對主人好的,我都會去做,主人想要回到自己的身體裡,青狐就一定會幫他實現。” 葉舟摸着小狐狸的頭,貼着它輕聲喚道:“青狐?青狐……不要淘氣了……你不是說奶奶在家裡給你煲了雞湯的嗎?青狐……” 眼淚一顆一顆落在它潔白的狐狸毛上,小狐狸卻仍是不醒,它俯卧着,尖尖的狐狸嘴墊在兩隻細細的前腿上,狹長的兩隻眼緊緊閉着,看上去,倒似乎隻是睡着了。 陳曜嶙撐着花小蓮的胳膊,痛苦地站起身,他的身體還是很僵硬,四肢百骸和五髒六腑尚不能自主運轉開來,花小蓮扶着他,兩個人一步一步朝葉舟走去。 葉舟輕柔地抱起小狐狸,九條平日裡光彩亮麗的狐狸尾巴無精打采地垂在身下,就連它的一隻前腿都癱軟了一般垂了下去。 葉舟把小狐狸摟進懷裡,眼淚撲簌簌落個不停。 陳曜嶙在花小蓮的攙扶下,站定在葉舟面前。 葉舟淚眼婆娑地看着他。 陳曜嶙的眼眶也是紅着的,他僵硬地伸出一隻手。 葉舟上前一步,靠進他敞開的懷抱,大哭不止。 三個人沿着葉舟和青狐來時的通道往回走。 重新回到蒼茫大地上的時候,他們三人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可是,當三人一轉頭,看到雪地上停着一隻形如犀牛,頭有巨犄,全身上下都覆着一層鐵甲鱗片的巨型妖怪的時候,他們發現,原來這就是他們的生活。 年的兩隻眼睛深深凹進面窩,眼圈周圍那些大小不一的乳白色圓泡依然流淌着濃稠的暗色液體,它低頭看着地面上的三個平凡人,笑道:“葉舟,好久不見。” 葉舟仰望着年那張醜陋的臉,問道:“你為什麼不叫我小咒術師了?” 年哈哈一笑,說道:“因為你已經不是咒術師了。” 三人都驚愕地望向年。 年笑道:“連伏羲都說你是真正的福星,我這才好奇地過來看看,哈哈,創世大神果然是眷顧着你的啊,葉舟。” 葉舟越發迷茫了,“什麼創世大神?” 年愉快地說道:“你以為你那把能救千年狐狸,又能融化法術冰牆的地域火,是誰送給你的?” 葉舟立即想起小樹林裡的那個神秘老人,驚道:“那個老花匠?!” 年低下頭,沖着葉舟噴了口濁氣,那千年陳腐的味道嗆得葉舟差點把昨晚的酸菜湯給嘔了出來。 年哈哈大笑着刨了兩下地,又驚起無數飛雪。 陳曜嶙眯起眼睛,沉聲問道:“年,你能不能救救青狐?” 年用那對近乎腐爛的雙眼瞥了一眼葉舟懷裡的小狐狸,笑道:“小鬼沒事,就是少了千年的修行,恐怕以後連隻耗子都打不過了。” 陳曜嶙舒了口氣。 葉舟通紅着鼻子眼睛,輕輕蹭了蹭小狐狸依然熟睡的臉。 年蹲下身體,朗笑道:“走吧,我送你們回去。” 葉舟把青狐藏好在自己的外套裡,這才爬上年的背部,陳曜嶙坐在她身後,緊緊地抱着她,花小蓮挨着陳曜嶙,三個人一坐定,年便站起身,淩空飛起。 雪山就在自己腳底下,冷風抽打在臉頰上,凍得葉舟縮起了脖子。 陳曜嶙緊了緊手臂,将葉舟摟得更緊了。 葉舟倚靠在他懷裡,安心地笑了。 遁入雲層的年打趣道:“诶,我說,你們倆到底是什麼關系?難道是主人和寵物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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