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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如晦忙起身道：&ldo;尉遲将軍，快别這麼說……&rdo;&ldo;我走了。&rdo;尉遲恭道：&ldo;大哥跟了你這麼多年，總是站在你身前，如今，也到讓你自己下一次決定的時候了。&rdo;李世民登時就紅了眼眶，尉遲恭又沉聲道：&ldo;仲明常對我說一句話，隻要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行。大哥也是這麼說，下了決定，就不要再猶豫，對得起誰，對不起誰都不要緊，生為男兒，隻要對自己做的每一個決斷負責。&rdo;李世民幾乎是無法控制地哭了起來，淚水落下，呂仲明知道，這一刻是他最難過的時候，或許大家都會離開他，但無論如何，到了這個時候，李世民總要自己去面對一些事。面對他哥，或是面對身邊朋友們的離去。呂仲明走上前，拍了拍李世民的肩，以示安慰。李世民無聲地哽咽，尉遲恭又說：&ldo;無論你最後決定怎麼做，大哥都不後悔跟着你的這幾年，并且會銘記一輩子。&rdo;說畢，尉遲恭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天策府。雪霁天晴，呂仲明與尉遲恭牽着手，在長安的街道上走過。&ldo;那句話是我爹對我說的。&rdo;呂仲明道。&ldo;他也對我說過。&rdo;尉遲恭若有所思道。他們都沒有說話，路邊的小孩子追逐打鬧，又在街邊堆雪人，這一天，尉遲恭沒有再提天策府的事，權當休假，回到家裡，便與呂仲明穿了厚厚的棉衣，在院子裡玩雪。呂仲明堆了個歪歪扭扭的，笨拙的雪人，正想再堆一個的時候，看到尉遲恭砌起了一隻四足昂首的神獸，手裡拿着一把小刀，正在精修金麒麟身上的鱗片，兩個大眼睛炯炯有神。呂仲明：&ldo;……&rdo;尉遲恭：&ldo;……&rdo;&ldo;其實你的雪人更可愛。&rdo;尉遲恭安慰道。呂仲明唯一的念頭就是來個大回旋天馬流星拳，把尉遲恭和他精美雕出的雪麒麟給一拳掄到天邊去化作流星。&ldo;我不堆了！&rdo;呂仲明慘叫道：&ldo;老天是派你下來克我的嗎！&rdo;尉遲恭忙道：&ldo;别氣别氣，我把它推了還不行嘛。&rdo;說畢尉遲恭就一腳過去，把他雕了足足大半天的麒麟雪雕踹壞了，呂仲明瞬間又抓狂道：&ldo;你還真的動腳啊！&rdo;尉遲恭一本正經道：&ldo;其實我很笨，真的。&rdo;呂仲明哭笑不得道：&ldo;你說反話越來越厲害了。&rdo;尉遲恭：&ldo;媳婦，我從來不騙你。&rdo;呂仲明道：&ldo;這一句就是在騙我好嘛！&rdo;尉遲恭似笑非笑，看着他，仿佛覺得逗他很好玩，呂仲明道：&ldo;你總是欺負我。&rdo;&ldo;每次回家，看到你這麼叫喚。&rdo;尉遲恭又樂道：&ldo;就什麼煩惱都沒了，我再給你雕一個？像點兒的？咱倆一起？&rdo;呂仲明瞬間就來勁了，說：&ldo;好啊！一起一起！&rdo;結果一刻鐘後，一隻金麒麟蹲在走廊下，肚子下捂着個手爐，孵蛋一般，無聊地蹲着，尉遲恭站在院子裡，對着金麒麟的模樣做雪雕。金麒麟：&ldo;……&rdo;尉遲恭：&ldo;别出來，仔細着涼了。&rdo;金麒麟道：&ldo;這就是你說的&lso;一起&rso;嗎？&rdo;尉遲恭道：&ldo;這也是合作的一種嘛。&rdo;金麒麟心想原來&ldo;一起雕一個&rdo;就是騙我在這裡給你當樣本臨摹呢。然而足足到黃昏時，尉遲恭說好了，完工了，呂仲明才恢複人身，好奇地過去看個沒完，問：&ldo;我就是這個樣子的嗎？&rdo;金鳌島後山有鏡子，但呂仲明從來不變成真身去照鏡子，畢竟鏡子是根據呂布的身高挂的，自己變成金麒麟以後太矮了根本夠不着，小時候他記得曾經在後山的水池裡，看過一次自己的模樣，水中倒映出來的麒麟臉讓他覺得自己挺滑稽的。尉遲恭道：&ldo;嗯，就是這樣，是世上最好看的東西了。&rdo;&ldo;又哄我。&rdo;呂仲明面無表情道，麒麟原來長得這麼滑稽，根本就不算威武有力量感吧。但看多了，還覺得挺順眼的，而且尉遲恭雕得惟妙惟肖，非常漂亮，眼睛還很大，比起第一個，要好看了不少。入夜，魏老頭做了一大桌，給尉遲恭接風洗塵，正式回家吃的第一頓，有一鍋醬香醉鴨子，在紅爐上煮着，香氣撲鼻，滿桌子琳琅滿目的菜，鹿肉，炖雞，還有醋溜魚，冬筍等時令素菜。尉遲恭自斟自飲，呂仲明又變成金麒麟，在屋子裡照鏡子，尉遲恭笑道：&ldo;吃飯了，小國師！&rdo;晚飯，尉遲恭似乎開心了不少，白天的陰霾一掃而空，呂仲明與他碰了碰杯，陪着他喝了點。他知道尉遲恭與李世民的感情，就像秦瓊與自己的感情一樣。從某個意義上來說，尉遲恭的地位，比李建成更重要。他令李世民感覺到了兄長的關懷，也令周圍的人，漸漸對他形成依賴感。他喜歡誰，便習慣沉默地去解決許多問題，卻從來不邀功，對不喜歡的人，沒有絲毫好臉色。失去了尉遲恭，就像呂仲明失去了羅士信或秦瓊，李世民一定會很難過。但就算某一天，李世民不再需要他，他們還有彼此，尉遲恭喝着酒，臉上又有些許醉意，許久後說：&ldo;媳婦，謝謝你。&rdo;&ldo;啊？&rdo;呂仲明莫名其妙。&ldo;謝謝你總是順着我。&rdo;尉遲恭想了想，說。呂仲明笑道：&ldo;紅拂對李靖，不也是這樣麼？吵吵鬧鬧，罰他跪搓衣闆，但還是對他很好。&rdo;尉遲恭點了點頭，當夜，他們很早就睡了，什麼都沒做，隻是抱着，睡在榻上。呂仲明也沒有催促尉遲恭去詢問李世民的決定，該來的，總是會來的，如果李世民朝李淵提出遷府，将會引起朝野的震蕩，到時候，總有人會來通風報信，不可能瞞着他們。一連數日，所有武将交卸了兵權，都在等待過年，大家也不再練兵，兵士們打了勝仗回來，遲遲未曾獲得封賞，街頭巷尾已漸漸的有傳聞‐‐關于李世民的，以及李建成的。臘月初八的清晨，呂仲明被一陣怒斥聲，以及重物墜地的聲音吵醒了。他睡眼惺忪地起來，聽到尉遲恭在和什麼人吵架。呂仲明光着腳出來，看到廳裡有個坑，地闆上的木頭被砸斷了，尉遲恭坐在案前喝茶，廳外的背影一閃而逝。&ldo;誰？&rdo;呂仲明回過神，怒吼道：&ldo;誰啊！吃了狗膽了！敢來砸我家地闆‐‐！給我站住！看國師不整死你……&rdo;呂仲明捋起袖子要出去追，尉遲恭卻道：&ldo;我砸的。&rdo;呂仲明道：&ldo;哦，那算了。&rdo;尉遲恭要去找釘子木闆來修地闆，呂仲明正回去洗漱，答道：&ldo;我來，用法術，一會兒就好了。&rdo;尉遲恭道：&ldo;别用法術了，我來罷。&rdo;呂仲明知道尉遲恭不太喜歡自己動用仙人的力量，便順其自然，也不堅持，早飯後，拿着一盆煮臘八粥用的雜豆搖來搖去，盆子裡發出金光。&ldo;做什麼用？&rdo;尉遲恭正在比劃木條長度，頭也不擡問道。&ldo;國師派粥。&rdo;呂仲明答道：&ldo;跟李靖夫人說好了的，派給窮人和生病的人，給他們治病。&rdo;自先秦起，帝王便以八色吃食祭祀祖先與神明，以祈求風調雨順，豐收吉祥。呂仲明還是第一次熬臘八粥，國師煮的粥，自然會被哄搶，當然，過什麼節，儀式是其次，最重要的還是呂仲明自己想吃。尉遲恭：&ldo;嗯。&rdo;&ldo;地闆怎麼砸的？&rdo;呂仲明好奇看了一眼，說：&ldo;怎麼砸這麼大個坑？&rdo;&ldo;金子砸的。&rdo;尉遲恭答道。呂仲明：&ldo;……&rdo;正說話時，李世民帶着房玄齡與杜如晦來了。&ldo;快請。&rdo;呂仲明笑道：&ldo;留下來喝臘八粥罷。&rdo;李世民道：&ldo;待會還得回天策府宴客去，你倆來不來？&rdo;尉遲恭答道：&ldo;我陪仲明。想好了？&rdo;李世民點頭道：&ldo;想好了，今天在朝上，我朝父皇提出了遷府的事，願意跟着我大哥與元吉的，跟他們，不願意的，依舊跟我往洛陽去。&rdo;&ldo;他答應了麼？&rdo;呂仲明問。&ldo;答應了。&rdo;李世民道：&ldo;來，敬德。&rdo;李世民接過房玄齡遞來的包袱，跪坐在尉遲恭案前，說：&ldo;你為我盡心竭力這麼多年，每一次打仗，你都沖在最前面，我知道你不願去洛陽。&rdo;&ldo;……這是世民的一點心意，尉遲大哥。&rdo;李世民笑道：&ldo;能與你結識，猶勝生于帝王家。&rdo;尉遲恭并不正面回答，而是忽然道：&ldo;今天早上，你哥帶了一車金子過來，想收買我。&rdo;&ldo;啊？&rdo;呂仲明登時驚訝道：&ldo;我怎麼不知道？&rdo;尉遲恭道：&ldo;你還在睡覺。&rdo;這話一出，所有人都驚了，一是沒料到李建成會這麼直白坦率，二則是沒料到，尉遲恭居然會在這個時候，這個地點，把話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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