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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有光必有影，亘古使然，光影相生，一如生死相随。&rdo;法朗的聲音在逐漸暗下去的天穹下回蕩。&ldo;然而要驅散黑暗，不留下影子，卻是不難。&rdo;說着法朗的身形輪廓漸漸變得模糊起來，最終化為靈體，旁的人看上去隻是一個人型的虛幻輪廓，呂仲明卻看的清清楚楚‐‐手持慧劍，驅獅，腳踏七寶金蓮。&ldo;點一盞心燈，以自我普照世間，是以驅散長夜，驅散黑暗。&rdo;&ldo;智之所及，無混沌處。&rdo;聲音落，法朗身内現出一團柔和的光，照向西面八方，一時間長安百姓紛紛詫異喊叫，當場膜拜。頃刻間一切異變消失，法朗朝呂仲明雙手合十，退後。呂仲明嘿嘿一笑，知道再說下去，就是強詞奪理了，隻得不吭聲，沉默片刻後，李淵又道：&ldo;聽說佛門中有&lso;輪回轉世&rso;一說，未曾請教各位大師，人死後，歸途為何？下一輩子，又将投身何方？&rdo;這明顯是所有人最關心的事，說了這麼多，上到皇帝，下到百姓，沒有一個不怕死，沒有一個不想知道死後會怎麼樣。金剛智微一沉吟，答道：&ldo;陛下，這是我佛朝世人講述的&lso;六道輪回&rso;。&rdo;&ldo;六道，是為天道、人間道、修羅道、畜生道、地獄道。又分三界，為欲界、色界、無色界。是有&lso;三界六道&rso;之稱。&rdo;金剛智手持佛珠，解釋說：&ldo;以善惡諸業為因，這一世行善，則歸于善業，這一世行惡，則歸于惡業。&rdo;&ldo;這世積善，下一世便享福緣，善業積累，能入天道。&rdo;金剛智道：&ldo;若作惡過多，則堕地獄道。&rdo;呂仲明見李淵似懂非懂，便主動幫金剛智解釋道：&ldo;他的意思是，行善就像存錢，存多了，就能去好地方花錢，花完了，就隻能當叫花子了，下輩子繼續存錢。&rdo;周圍一陣大笑。&ldo;你……&rdo;金剛智登時就怒了，看着呂仲明。呂仲明對文殊普賢是看兩教昔日面子，對金剛智可是不認識的，李淵不問還好，一問到六道輪回，簡直全是漏洞，呂仲明都不好意思去駁了。&ldo;說到這個。&rdo;尉遲恭走上高台，一本正經道：&ldo;某也有一事，從來不解，想請教金剛智大師。&rdo;&ldo;說。&rdo;金剛智冷冷道。第六十二回：祈願…尉遲恭一走上來，所有人的目光登時集中在他身上，呂仲明也忘了與金剛智東拉西扯，看着尉遲恭，問：&ldo;怎麼了？&rdo;尉遲恭擺手，朝金剛智問道：&ldo;既有六道輪回，這一輩子積德行善，下一輩子享福，但輪回轉世後，又忘了這輩子的事，按理說，投胎就成了完全不一樣的人了，這樣和自己行善因，予别人享福有什麼區别？&rdo;金剛智答道：&ldo;将軍這是說笑話了，一個人就是一個人，難道忘了從前的事，他的父母兄弟便認不得他了麼？&rdo;&ldo;這就要看大家怎麼想了。&rdo;呂仲明見終于來了幫手，莞爾道：&ldo;譬如說一位王者此世積了善業，福澤萬民，那麼下輩子，金剛智大師覺得，還能當王麼？他就算過上與從前一樣的日子，他還是他麼？&rdo;這話簡直是明着給金剛智下陷阱，金剛智答是也不行，不是也不行，隻得答道：&ldo;福澤深厚，自将歸往天界，于欲界天中，便無諸般苦痛。&rdo;&ldo;若沒有苦痛，快樂還是快樂麼？&rdo;尉遲恭微微一笑。呂仲明隐約察覺了尉遲恭話中有話，但也不好明着問，遂朝李淵道：&ldo;陛下，曾經在第一次見您時，我便說過，飄風不終日，驟雨不終朝。&rdo;李淵笑了笑，答道：&ldo;天地不能久，何況人乎？&rdo;尉遲恭認真道：&ldo;恕我直言，國師，金剛智大師，我尉遲恭一介老粗，對生前如何，死後如何，是完全不懂的。&rdo;&ldo;身為一介凡人，總免不了殺生。甚至殺人。&rdo;尉遲恭朝台下道：&ldo;佛說割肉飼鷹，可我做不到。&rdo;&ldo;譬如說有人來殺我的家人，我也不能眼睜睜送自己上去讓人殺，佛有法力，割了肉能再長出來，我可不行。&rdo;台下又是一陣哄笑。法朗微笑道：&ldo;尉遲将軍所言甚是，縱是佛陀，也需有出手降魔護法之時。&rdo;尉遲恭又道：&ldo;譬如兩軍交戰，血流成河，誰能判斷自己所捍衛的，是善還是惡？這善惡，往往是誰也說不清的，一句各為其主而已。&rdo;&ldo;明辨本心。&rdo;金剛智道：&ldo;尉遲将軍隻需遵循内心指引即可。&rdo;尉遲恭歎了口氣，又道：&ldo;是這麼說，可我心裡過不去，又必須上陣殺敵，我殺了敵人，捍衛了自己的國土，對我大唐百姓來說，是保家衛國，是善。殺了敵人，對對方妻兒老母來說，又是惡了。可見善惡本不泾渭分明。&rdo;&ldo;身為軍人，我尉遲恭倒是覺得，行惡，行善，這一世結束，便清算了，正如國師所言，生乃道之所化，死，則是将道歸于天地，&lso;還道于天&rso;是也。此生樂，來生苦，死亡乃是世間最平等之事，任是帝王還是乞丐，榮華厚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将所有的事終結。又何必留到下輩子，留到生生世世？&rdo;&ldo;你們佛門說不殺生，因為殺生多了，會導緻自己下輩子也堕畜生道，任人魚肉，供人宰割。&rdo;尉遲恭認真道：&ldo;可花鳥蟲魚等生靈，生來俱不知自己上輩子為人，再被人宰割，于其何辜？&rdo;金剛智答道：&ldo;所以才需修行，一心向佛，成佛方可跳脫三界之外，不在輪回之中，道家修行，莫不如是？&rdo;&ldo;不是。&rdo;呂仲明接上話了，笑着搖頭，說：&ldo;金剛智大師誤會了，正如佛家持修本心，并非焚香拜佛一般，道家也不是追求什麼白日飛升，吃水銀煉仙丹。&rdo;嘩一聲，台下百姓嘩然，呂仲明道：&ldo;修道，境界在于見天地，通過&lso;悟&rso;，來達到天人合一。&rdo;&ldo;那麼天人合一，有什麼用？&rdo;金剛智終于抓到了呂仲明的漏洞了，嘴角帶笑道：&ldo;修佛能解去人之苦痛，悟道又能如何？&rdo;&ldo;沒什麼用。&rdo;呂仲明搖了搖手指，笑着說：&ldo;有用不如無用，&lso;用&rso;是儒學說的，做什麼都追求有用，難道修佛就是為了成佛麼？為了成佛而修行，成得了佛麼？&rdo;金剛智刹那語塞，終于被呂仲明繞進去了，呂仲明說到此處已知足夠，點到即止，便朝李淵道：&ldo;陛下，有的人生來貧窮，有的人生來富貴，若都推給上輩子結的因，對一個人，我覺得是不公平的。&rdo;&ldo;你們家境貧寒的，覺得是因為上輩子造孽，這輩子才投胎到窮人家麼？&rdo;尉遲恭問台下的百姓們，認真道：&ldo;反正本将軍覺得，這跟我上輩子沒多大關系，也不覺得這輩子行善積德，下輩子就有了盼頭，因為到了下輩子，我都忘光了，人也不再是現在的人，什麼都沒幹系了。&rdo;這話說完後，衆人緘默不語，尉遲恭以一個凡人的身份，有力地反駁了金剛智的輪回之論。就連呂仲明也不禁暗中叫好。呂仲明見金剛智不再把包袱抛過來，便總結道：&ldo;不過修持善念，順應天性，是可以的，凡事多行善，順其自然，于道于佛，都是這麼說，勸人向善，儒道法墨，凡古往今來，治學者之談無以出其右，乃是老生常談，金剛智大師，得罪。&rdo;雙方安靜了一會，呂仲明算了下，三戰兩勝，不必再說下去了，朝金剛智拱手，金剛智臉色說不出的難看，卻隻得雙手合十，呂仲明轉身下台。這日李淵依舊和和氣氣，遊完大興善寺後，群臣散了，然而明顯辯法之後，所有人都有點心不在焉，在思考雙方說的那些話。尤其最後呂仲明的那幾句話，更是戳在不少人心裡。&ldo;死是世間最平等的事。&rdo;李世民無奈笑笑：&ldo;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一到大限之時，所有事都徹底清算。敬德，為什麼突然這麼想？&rdo;&ldo;突有所感而已。&rdo;尉遲恭笑道，伸出手大大咧咧，搭着呂仲明的肩膀。呂仲明給李世民倒上茶，又瞥了尉遲恭一眼，三人就在尉遲恭府中喝茶，聊天，時近黃昏，滿城的燈火開始挂出來了。&ldo;我還沒說你。&rdo;呂仲明蹙眉道：&ldo;前線戰事告急，怎麼就回來了？&rdo;尉遲恭說：&ldo;想你了，反正世民也快出兵，到時候正好跟着去打洛陽。&rdo;李世民一副秀死快的表情看着二人，呂仲明卻擔心前線戰況，尉遲恭安慰道：&ldo;今天夜裡說不定軍報就來了，沒事的。&rdo;這話提醒了李世民，李世民便道：&ldo;父皇今天還沒回過神來呢，你最好盡快進宮一趟。&rdo;&ldo;逛完燈市再說吧。&rdo;尉遲恭道：&ldo;我都想好了，昨夜回來時先進宮見了一次你父皇，帶着元吉回守晉陽，初戰告捷的消息，秦瓊與羅士信已經前去追元吉了，你父皇隻以為我是親自回來，給元吉求情。&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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