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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仲明隻覺頭疼，征求地看着李建成，李建成真是被這個不成器的弟弟搞得焦頭爛額，說：&ldo;别管他了，盡快準備，我派人通知劉文靜，把他調回來。&rdo;&ldo;怎麼準備？&rdo;羅士信又道：&ldo;都等結冰呢！&rdo;呂仲明果斷道：&ldo;全軍馬蹄包布，在岸邊準備，秦大哥預備偷襲！&rdo;當夜，呂仲明站在觀星台上，衣袂随風飄動，閉上雙眼。觀星台下士兵林立，無人敢上前，直到深夜時分，呂仲明方閉上雙眼，手掐劍訣，嗡的一聲，身上散出金光，人型輪廓擴散開去。黑暗裡，黃河岸邊，尉遲恭懷中金鱗煥發出萬道金光，隻是一閃，身邊便出現了光體一般的呂仲明。将士們紛紛騷動，羅士信驚詫地睜大了雙眼。呂仲明閉着眼，嘴角帶着一分微笑。黃河的流動變得尤其緩慢，水流仿佛變得粘稠受阻，緊接着，呂仲明走上前去，站在平靜的河面中央，随着他走過的地方，冰層重重疊疊地出現，并不斷擴散，朝着兩岸無聲無息地蔓延而去。&ldo;快！&rdo;秦瓊小聲道。戰馬被裹上了馬蹄與嘴，數千人上馬，沿着冰河掩向對岸，緊接着尉遲恭下令，所有人動作劃一。直到呂仲明于冰面上将雙袖一展。&ldo;喝！&rdo;随着那聲音落，冰層鋪天蓋地的蔓延開去。&ldo;殺‐‐！&rdo;羅士信一振手中長槊，唐軍傾巢而出，殺向對岸的突厥軍。大戰在這麼一個無聲無息的夜晚展開，唐軍與突厥軍交鋒的那一刻，對岸登時大驚，誰也想不到唐軍居然會在短短的一夜間渡過封凍的河面，朝他們殺來！尉遲恭：&ldo;你快回去！&rdo;&ldo;還能再支持一陣！&rdo;呂仲明發光的靈體跟在他的馬後，尉遲恭回頭看，伸出手，将他拉了上馬，兩人在戰陣中厮殺，呂仲明抱着尉遲恭的腰，埋在他的背上，尉遲恭吼道：&ldo;随我沖！&rdo;旋即玄甲軍挑起火焰，殺進了突厥人的大營！尉遲恭殺得一身浴血，呂仲明始終安靜地伏在他背上，尉遲恭轉頭小聲道：&ldo;你沒事罷，會耗力氣麼？&rdo;呂仲明搖搖頭，感覺到他雄偉身軀中的有力心跳，尉遲恭道：&ldo;打完這場以後，我馬上就回長安去。&rdo;呂仲明道：&ldo;你先去把元吉截住，别讓他出什麼事了。&rdo;尉遲恭哂道：&ldo;不會。&rdo;千軍萬馬中，尉遲恭殺進殺出，猶入無人之境，就像在練兵一般輕松，片刻後又調轉馬頭，喊道：&ldo;跟上！再殺回去一次！&rdo;玄甲軍從西面八方湧來，朝着尉遲恭集合，這一刻呂仲明豪情頓生，睜開雙眼，看着面前的戰場，在馬上颠簸，朝突厥大營殺去。&ldo;你上過戰場嗎？&rdo;尉遲恭朝背後的呂仲明問道。&ldo;很少。&rdo;呂仲明答道。他确實是紙上談兵，沒有經曆過什麼生死攸關的一刻，這一夜，跟随尉遲恭一起作戰，坐在他的馬鞍後，令他想起尉遲恭曾經在洛口倉内，住在瓦崗寨前，朝他說過的，自己的道。數以萬計的生命，每一個士兵，都有父母，也有自己的人生，最終在這麼一場戰争中便灰飛煙滅，付諸戰場。呂仲明真實而強烈地感覺到這一幕。&ldo;從小到大，差點死去的機會有許多次，讓我總覺得，有一天會犧牲在戰場上。&rdo;尉遲恭沉聲道：&ldo;你覺得呢？&rdo;呂仲明沒有說話，他們沖過了突厥人的第一道拒馬樁，大火燒了起來，尉遲恭又道：&ldo;仲明，我不像你爹，你爹覺得自己永遠也不會戰敗，戰敗的結果，就是死。&rdo;&ldo;對。&rdo;呂仲明喃喃道。這一夜漫天大火，遠方黃河轟然破冰，呂仲明的仙力消散，身影漸淡。他仿佛明白了尉遲恭的某種未曾明說的心情。從塞外到雁門，到代縣，到長安，每一次他上了戰場，都是拿自己的命在拼，拼一個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的結局。他看見千萬将士猶如狼群一樣，沖進了突厥人的大營，有人被箭矢射落馬下，有人則與突厥騎兵相撞，被一刀斬下馬來。有人鮮血迸發，一個照面便付出了生命。上了戰場的人，不一定都能回來，上了戰場的人，也不一定每次都能回來。&ldo;我隻想在活着的時候。&rdo;尉遲恭沉聲道：&ldo;把我所有的都給你……不說來日方長，不說什麼海枯石爛……随我……殺‐‐！&rdo;尉遲恭怒吼，一挑長槊，身先士卒，再一次率領千軍萬馬，沖到了對方的将領面前！&ldo;我懂了。&rdo;呂仲明笑道。他的身影漸漸淡化，離開了尉遲恭的背後，尉遲恭回頭頭，他滿是血污的俊臉上帶着微笑，手指朝着呂仲明一揚。呂仲明看懂了，知道尉遲恭的意思是：等我回家，我會努力回來。景色消退，呂仲明回到了觀星台上，搖搖欲墜，疲憊地喘着氣。他走下高台，李建成忙來扶，問：&ldo;國師？&rdo;呂仲明笑着擡起頭，眼裡卻滿是淚水，方才的那一幕對他來說太震撼太真實，令他想到了從未想過的事。&ldo;勝了。&rdo;呂仲明道：&ldo;明天一早就給晉陽發信，讓元吉回來罷。&rdo;李建成點頭，呂仲明在寒風中回去，裹着外袍，忽然不想回東宮的住處了，而是走向皇宮外，他和尉遲恭那個溫暖的小家。推開門時，案幾底下還有閃閃發光的東西，呂仲明好奇地探頭去看，發現是自己倒出來的金子，便撿起來收了。他想學呂布那樣，打個響指就能把東西給收拾好，卻又不知道這種仙術是怎麼練的。呂仲明回房，裹着被子躺在床上，被子濕冷，他看着房梁與四周布置，忽然想起自己在揚州的時候，尉遲恭一定在親手收拾打點這個家。那天尉遲恭出征前，自己還背對着他，沒半點好話。如果自己二人隻是一對凡人夫妻的話，尉遲恭如果是個普通的士兵，那麼每一次出征，都或許可能不會再回來了。每一次的分别，都像是最後一次。呂仲明睡不着，又起來收拾東西，忙了一整晚才躺下，翌日被人叫醒時已是午後，尉遲恭不在的這幾天裡，呂仲明的心思都是散的，翻來覆去都在想自己和尉遲恭的事。他忽然覺得這樣的感情挺好，當一輩子凡人，體會凡人的世界也不錯，但又有什麼總覺得舍不得，這也不對，那也不對。今日上朝時，李淵徹底發火了，不少大臣還是第一次見到他發怒，他責罵的是李建成，李建成頂着壓力，站着讓他數落。當初是李建成力排衆議，讓李元吉出戰，沒想到李淵發這麼大的火，呂仲明都有點看不下去了，說：&ldo;陛下請息怒。&rdo;李淵道：&ldo;元吉回長安後，不得再帶兵了！退朝！&rdo;呂仲明看了眼李世民，隻見李世民歎了口氣。當天退朝後，李建成明顯情緒不太好，但倒是看得很開，被勒令思過，然而時不時還會與魏征、呂仲明開幾句玩笑，呂仲明連着看了兩天的書，又去大慈恩寺外逛了圈，發現寺外搭起了高台，預備上元節的論法，忽然又有點無依無靠的彷徨感。老君呢？莊子呢？教主呢？事到臨頭，一個都沒有來，是事先約好的嗎？呂仲明沒精打采，傍晚時回家睡下。夜半，一頭熊喘着粗氣，拱了拱他。呂仲明馬上就驚醒了，怔怔看着眼前的尉遲恭。尉遲恭呼吸急促，一身髒兮兮的，笑道：&ldo;終于趕回來了。&rdo;呂仲明本以為他隻是說說而已，沒想到他還真的快馬加鞭回來了，定定看着他，仿佛是做夢一般，尉遲恭坐在榻旁低頭脫靴子，說：&ldo;可能幫不上你的忙，但是在旁邊陪陪你，至少心安……&rdo;呂仲明撲上去抱着尉遲恭，尉遲恭忙道：&ldo;髒！&rdo;呂仲明抱着他不放，尉遲恭動作一停，側過身，緊緊地抱住了他，動情地吻他。&ldo;怎麼回家睡了？&rdo;尉遲恭摸摸他的頭，小聲道：&ldo;還以為你在東宮裡住。&rdo;&ldo;嗯。&rdo;呂仲明含糊地嗯了聲。尉遲恭又說：&ldo;想我了？&rdo;他把呂仲明放下，自己出去打水洗澡，片刻後笑着進來，縮進被窩裡，皮膚還是冰涼的，不片刻彼此摩挲，又漸漸熱了起來，抱着呂仲明又是親，又是摸的，然而呂仲明困得太厲害，尉遲恭便拉好被子裹着他，兩人安然入睡。第二天，日上三竿之時，李世民匆匆來尋，見尉遲恭大字型躺在床上，呂仲明一腳架在尉遲恭胸膛上，吓了一跳。&ldo;敬德？！&rdo;李世民驚訝道：&ldo;你怎麼回來了？&rdo;呂仲明彈起來，李世民又問：&ldo;今天不是約了父皇，正午時遊大興善寺麼？人都到了，就剩下你了！&rdo;尉遲恭連着快馬加鞭，趕了一日一夜的路，困得狠了，也忘了時間，這時候睡眼惺忪起來，給呂仲明穿衣服，呂仲明大叫道：&ldo;完了完了！&rdo;李世民道：&ldo;我在外面等！&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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