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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瓊道：&ldo;需要做什麼？&rdo;石先生道：&ldo;現在授予你二人道家之術，須得潛心思索，勤加體悟，或将對此生獲益良多，我平生不授徒，為助道門，如今是迫不得已。&rdo;秦瓊震動道：&ldo;仙長，這……&rdo;尉遲恭問：&ldo;我們學過後，能再教别人麼？&rdo;石先生淡淡道：&ldo;教不了旁人。&rdo;說畢石先生站起，以袖一掠，天地間刹那幻化，成為一片白色，黑暗湧來，黑白兩色交融，成為一片混沌，混沌之中，渺無邊界，虛空中，似有一聲在隐隐回蕩，秦瓊與尉遲恭凝神靜聽，卻聽不見說的什麼。場面瞬息萬變，水墨般的山川扭曲，模糊，最終三人置身于一個奇異的宮殿中，宮殿内置數蒲團，空無一人，隻有一副以淡墨渲出的壁畫。那聲音越來越響，猶若亘古洪荒初開時，茫茫宇宙中的至理，兩人心中一片混沌，隐約又領悟到了些許什麼。&ldo;這是……&rdo;尉遲恭蹙眉道。&ldo;你們在我的記憶之中。&rdo;石先生淡淡道：&ldo;大道的盡頭，鴻鈞講道的法場上……&rdo;随着聲音漸漸消退，所有人的面容變得逐漸模糊起來，秦瓊最先消失于老君的思想裡，周遭景色再度飛速掠去，唯剩尉遲恭與石先生二人，在一片白光内面對面地站着。尉遲恭一揖到地，沉聲道：&ldo;謝老君指點，尉遲恭獲益良多。&rdo;那名喚石先生的正是太上老君，老君微微一笑，擡眼注視他，尉遲恭又道：&ldo;還有一句話想問。&rdo;&ldo;但言不妨。&rdo;太上老君示意尉遲恭有話就說。尉遲恭道：&ldo;七歲時，您告訴我，來日若能悟道，将名列仙班。&rdo;太上老君點頭道：&ldo;正是。&rdo;尉遲恭道：&ldo;但一旦成仙，就将有所取舍，凡人的七情六欲，都将離我而去，人間之事，與我再無幹系，是否與仲明之間，也……&rdo;太上老君淡淡道：&ldo;若無意外，當是如此。&rdo;尉遲恭沉默片刻，而後又道：&ldo;沒有折衷的辦法麼？&rdo;太上老君答道：&ldo;呂奉先雖以凡人之身托生，其真身依舊是神器法寶化而為人，饒是如此，仍有一劫，便是曆經人間光陰，孤獨多年，至死窺得大道，方能登天為仙。&rdo;尉遲恭歎了口氣，沉默不語，太上老君又道：&ldo;想必尉遲将軍此刻已心中有數了。&rdo;光芒收攝，二人又回到了黃河岸畔，秦瓊躺在地上，似乎仍在入睡，太上老君作了個請的手勢，尉遲恭知道他想與自己聊聊，便點頭跟着老君走下去。&ldo;何謂道？&rdo;太上老君說：&ldo;這些年裡，你從一個懵懂不知世事的孩子，長成了如今的尉遲大将軍，想必已有所悟。&rdo;尉遲恭苦笑道：&ldo;老實說，仍是一片迷霧。但有一件事，我是懂的。&rdo;&ldo;且說。&rdo;太上老君淡淡道。&ldo;沒有苦，也就無謂樂。&rdo;尉遲恭答道：&ldo;沒有死，也就無所謂生，沒有别離之日，也就無謂團聚之時。世間萬物萬事流轉，猶如陰陽相對，黑與白相伴相生，正是溫侯告知我之事。&rdo;&ldo;他說……昔年他與心愛之人分别，一别多年，常常回憶起厮守之時，方能明白那強烈的思念，證道之途，正因為此。&rdo;尉遲恭道：&ldo;人生不滿百，在這寥寥數十年中，正因知道一切都将失去，方能感受到……&rdo;&ldo;……眼下所有。&rdo;太上老君道。&ldo;是。&rdo;尉遲恭點頭道：&ldo;佛說人生有八苦，也正因為這八苦，方能有福。可仲明不明白，我不知道……該給他什麼，也不敢說。&rdo;太上老君笑道：&ldo;如果終有一天要分開，眼前的路就不走了？&rdo;尉遲恭沉默，嘴角現出憂傷的微笑。&ldo;尉遲将軍，好自為之。&rdo;太上老君點頭道。尉遲恭還要再問，太上老君卻在眼前消失了。他長歎一聲，回到營地前，将秦瓊抱回帳内，在岸邊整整坐了一晚上，看着懷中金鱗，呂仲明始終沒有再找他。悟道，登天，始終距離他無比飄渺遙遠，尉遲恭想起小時候那一年，第一次見太上老君時，自己正躺在草垛上睡覺。那天晴空萬裡，塞外的靛藍天空中，白雲猶如羊群一般飄過，太上老君問他，你想當個不一樣的人麼？尉遲恭隻是翻了個身，說不想，請你到一邊去，别擋着太陽。想到這裡，尉遲恭笑了起來，無奈搖頭，自從那次後，太上老君就常會出現在雁門關下，尉遲恭問他究竟是做什麼的，太上老君隻是告訴他，自己剛從西邊回來。西邊有什麼？尉遲恭問他，太上老君卻告訴他是一片風沙，風沙的盡頭，還是風沙，尉遲恭問他是仙人麼？仙人的生命是怎麼樣的？太上老君的回答是，無有死，也就無有生，漫長的光陰之中，每個人都重複着一樣的事，過着相同的日子，那是永恒，不是死去，也不是活着，就是簡單的永恒。直到他在夢中見到金鳌島，見到呂布的那一天，呂布告訴他，永恒的光陰與他兒子之間，隻能選其一。尉遲恭笑着與他碰杯，答道：&ldo;沒有關系，我隻求這一輩子。&rdo;&ldo;仲明若願意留下陪你。&rdo;呂布自若道：&ldo;我不會像麒麟的家長一般，将他強留他在金鳌島。&rdo;&ldo;在人間的這段日子。&rdo;尉遲恭如是說：&ldo;我會好好照顧他。&rdo;長安城内，兵馬來來去去，預備物資調動，正月裡人心惶惶，已無心慶祝，李世民更在準備出兵攻打洛陽，調集兵馬，抓緊時間練兵。李靖率領的天策軍參戰，且程知節、徐世績帶隊，由李世民統領，預備在二月初二發兵。東宮西宮忙碌無比，城東大慈恩寺又建起法場，百姓議論紛紛，未料佛家竟然會在風口浪尖的此刻，親自到長安來說法。李建成親自回報李淵，李淵考慮片刻，答應在論法之日禦駕前往，然而呂仲明卻知道，最麻煩的一刻還沒有來。軍報送出去後，遲遲沒有回來，李建成已有點坐不住了，問呂仲明：&ldo;快馬加鞭，一天半可到風陵渡，怎麼還沒回來？&rdo;呂仲明也不知道，坑爹嗎這是，你問我，我問誰呢，現在前線失去了聯系，皇宮内一點辦法也沒有，他想了想，答道：&ldo;可能是……率軍追擊？轉移了陣線？&rdo;李建成焦急地在殿内踱步，今天已是正月十三，預計晚上就該消息才對，呂仲明計劃的也是這幾天内發動總攻擊，然而卻遲遲得不到李元吉的回信。&ldo;别擔心。&rdo;呂仲明安慰道：&ldo;如果晚上再沒有回應的話，我再……想想辦法。&rdo;&ldo;需要報信嗎。&rdo;肩上的鳌祖說。李建成：&ldo;……&rdo;&ldo;不……不了。&rdo;呂仲明忙道。當天入夜，信報還是沒有回來，呂仲明坐在殿内，協助魏征批複李世民出征的後勤文書，李建成坐在殿上發呆。呂仲明總覺得李建成似乎非常擔心，然而仔細一想，卻似乎也是正常的，畢竟李元吉出征，是李建成朝李淵進言的。這是一場東西宮之間，帶着隐性的較量與對抗，還把李元吉卷了進去。他們的戰場在風陵渡，而李世民的戰場在洛陽，雙方雖然誰也沒說，卻心知肚明。掌燈時分，信使沒有來。&ldo;可能要推到明日了。&rdo;魏征道。&ldo;信已經送出去了，連個消息也沒有，萬一已經準備好了……&rdo;李建成不安道。呂仲明沉吟不語，說：&ldo;我倒是怕出了什麼問題。&rdo;李建成與魏征登時就緊張起來，魏征蹙眉道：&ldo;我覺得不會，這次上陣的三位将軍都是可靠的。&rdo;呂仲明決定還是召喚尉遲恭了，他一手在身前虛虛抹過，千裡之外，尉遲恭胸膛前的龍鱗亮起光芒。光屏後一片混亂，正是入夜時分，李建成與魏征同時警覺。呂仲明本來不想讓他們知道自己能與尉遲恭聯系，否則以後來往軍報，以龍鱗呼喚就行了，勢必都壓在他們這一對的身上，不僅多生事端，且容易影響戰局變化，現在當着他們的面施法是迫不得已。尉遲恭似乎有點煩躁，問：&ldo;怎麼了？&rdo;&ldo;晚上還打麼？&rdo;尉遲恭道：&ldo;正想問你，元吉撤軍了。&rdo;&ldo;什麼？！&rdo;魏征難以置信道。尉遲恭看到呂仲明這邊的李建成與魏征，無奈道：&ldo;元吉要求回守晉陽，不再在這裡耗了，你們派了信使過來？多半已經追着元吉回晉陽了。&rdo;李建成憤怒道：&ldo;簡直就是愚蠢至極！他有什麼理由要回去？！&rdo;李建成動了真怒，道：&ldo;馬上把元吉召回來！&rdo;&ldo;别說廢話了！今天晚上還打不打！&rdo;羅士信道：&ldo;你們說了算！&rdo;&ldo;元吉怎麼辦？&rdo;秦瓊也擠過來，蹙眉道：&ldo;現在已經離開快十裡地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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