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仲明簡直是受不了這倆老家夥,心想你倆說來說去,不就是這麼個心思麼?我幫你捅破了又如何?這話一出,殿内登時震動,羅士信,秦瓊與尉遲恭都難以置信地望向呂仲明,李世民擡頭,看着呂仲明。&ldo;我身為李家人。&rdo;李世民沉聲道:&ldo;如何能讓一個毫無幹系,于我,于李家有恩之人去充當質子?若讓仲明冒充我,呆在突厥軍中,我李世民這輩子勢必無法釋懷!此事休得再提!&rdo;呂仲明心裡贊歎,就憑李世民這麼一句話,自己沒白瞎。李世民道:&ldo;爹,孩兒這就去了。&rdo;李淵長歎一聲,緩緩道:&ldo;世民,爹爹怎能讓你去為質?此話也休得再提。爹爹去與可汗談談罷。&rdo;一語出,數人同時色變,李淵身為唐王,若是被突利扣在營中,麻煩就大了,呂仲明道:&ldo;唐王,我有一計。&rdo;一直不吭聲的尉遲恭卻也上前一步道:&ldo;我也有一計。&rdo;說畢呂仲明與尉遲恭對視,呂仲明頗有點意外,尉遲恭居然會主動獻計,二人既然都有辦法,尉遲恭便道:&ldo;道長請說。&rdo;呂仲明稍沉吟,朝數人道:&ldo;由世子出面,入突厥軍為質,尉遲将軍,秦将軍與羅将軍各帶數百天策軍秘密尾随,離開晉陽,回返漠北的半路上,本道長去替世子,替換成功後,再以道家幻術制造一場天降異兆,發發光,來點光影特效,升天而走……&rdo;所有人:&ldo;……&rdo;呂仲明說到這裡,以他強悍的神經無視了在場衆人的表情,笑笑道:&ldo;本道長别的不行,耍點江湖把式還是會的,到時就說上天降怒,或者随便怎麼都行,唐王再朝突厥要人,大家都跑了,自然要不到。此事便隻好不了了之。&rdo;李世民當即笑道:&ldo;好辦法,走,咱們這就折騰突利可汗去!&rdo;尉遲恭卻道:&ldo;我的計策是李靖老弟教的,也需諸位協助,卻簡單些,各位要不要聽聽?&rdo;一語出,數人都看着李靖與尉遲恭。第二十四回:夜宴…一個時辰過去,數人商議良久,最後李世民帶着數人出了大殿,揉了揉眉心,籲了口氣。呂仲明見他腳步發抖,顯是體力透支,昨天晚上想必也沒睡,今天又連着承擔這麼大的壓力,忙伸手穩住他。李世民的眼中帶着憂郁,二人對視一眼,李世民轉身時又恢複了那自信的笑容,道:&ldo;将軍們,世民這一生,就托付予諸位了。&rdo;數人都紛紛點頭,李世民又道:&ldo;姐夫。&rdo;柴紹會意,前去約見突厥使者,其餘人等散開,各作準備,李世民走在前,呂仲明則一副沒睡醒的模樣,走在他身後。&ldo;怎麼不說話了?&rdo;李世民回頭道。&ldo;你不是要想想事情麼?&rdo;呂仲明道。&ldo;我心裡亂得很。&rdo;李世民歎道。呂仲明道:&ldo;别想了,想那麼多做什麼?自尋煩惱。&rdo;一問一答,彼此都心下了然,呂仲明知道他對質子一事耿耿于懷,李世民道:&ldo;如果有人要你當人質,你爹會讓你去麼?&rdo;呂仲明想了想,說:&ldo;我爹……應該會把對方全部……全部……&rdo;呂仲明也想不出來自己老爹碰上這種場面,會有什麼反應,估計會相當精彩。李世民道:&ldo;我是說,如果連你爹自己都打不過對方呢?&rdo;呂仲明笑道:&ldo;沒有這種假設,你爹最後不也打算,自己去解決這件事麼?人為什麼要變強,就是為了不用再去取舍,至少在眼下,我覺得他甯願自己去,也不願送你們任何一個兒子去為質。&rdo;李世民歎道:&ldo;可是在變強之前,也會有許多取舍。方才有那麼一刻,我覺得,這或許是命。在你站出來,開口時,我才覺得心裡安穩了一點。&rdo;&ldo;命,乃弱者借口,運,是強者謙辭。&rdo;呂仲明道:&ldo;你的命無人可比,放心就是,否則為什麼還有這麼多人跟着你,為你出謀劃策?把賭注壓你身上,穩賺不賠。&rdo;&ldo;詭辯。&rdo;李世民沒好氣道:&ldo;你究竟是道家還是墨家的?&rdo;呂仲明莞爾一笑,李世民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二人朝偏殿内走去。走廊下,好幾個武将來來去去,還有呂仲明不認識的門客,經過的人偶爾都會瞥他一眼,李靖快步上來,分了铠甲,大家清一色換上了天策軍的戰袍。李世民轉身進去,一群大男人便在走廊外寬衣解帶,個個脫了外袍,穿着亵衣,俱是數一數二的英朗男子。&ldo;快。&rdo;李靖道:&ldo;大家換上這身。&rdo;天策軍戰袍以暗紅色,白色為主色調,還得把頭發束起來,用一根簪子固定。尉遲恭兩三下把戰袍換好,呂仲明還提着袍子打量,不知道怎麼穿,尉遲恭便過來幫他系上纓冠,呂仲明索性張開雙臂,任他擺布。&ldo;你方才就這麼說出來了。&rdo;尉遲恭沉聲道:&ldo;就半點不怕?&rdo;呂仲明莫名其妙道:&ldo;怕什麼?你說替世民去當人質的事情嗎?&rdo;秦瓊把陌刀插到鞘中,笑道:&ldo;應當是突利可汗怕才對罷,小王子跟仲明混幾天,突厥哪還有安甯?隻怕得滅族了。&rdo;羅士信也揶揄道:&ldo;小二愣子沒去,突厥人才是逃過一劫。&rdo;呂仲明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尉遲恭單膝跪下去,給呂仲明整理戰裙,幾名首席武官俱換上了一身戎裝,英姿凜凜,呂仲明道:&ldo;就是,突利可汗該慶幸我沒去,不然能玩死他們。&rdo;尉遲恭無奈搖頭,數人正在互相打量時,柴紹一手按着腰畔刀柄,穿過走廊,快步而來。柴紹到時,衆人都不約而同地站直,足見其威信。柴紹掃視衆人一眼,食中二指拈着一條黑色布帶,交給呂仲明。呂仲明心神領會接過,系在眉間,遮住雙眼。&ldo;弟兄們。&rdo;柴紹一抱拳道:&ldo;稍後便有勞諸位了。&rdo;數人都是朝柴紹抱拳回禮,李世民已換上一身正裝,從殿内轉出來,武将們便紛紛跟着李世民走去。呂仲明被蒙着眼,隻能靠聽力勉強辨認腳步,進門的時候險些還絆了一跤,尉遲恭忙拉着他,大家站定,進了側殿内,李世民方笑道:&ldo;請突厥使者過來罷。&rdo;李世民聲音有點發抖,聽得出他也十分緊張,呂仲明便開口道:&ldo;沒關系,大不了大家跟你一起走就是了。&rdo;李世民深呼吸,露天的殿前十分安靜,數人不再說話。腳步聲響,突厥來使帶着兩名随從過來,坐下,一見李世民,便是一怔,繼而朝身邊人說了幾句話。李世民笑了笑,那随從便翻譯道:&ldo;世子,罕奪大人這可等太久了。&rdo;李世民誠懇道:&ldo;家父抱恙在床,兄長在外,恕不能與可汗相見了。&rdo;使者擺手,說了幾句話,随從道:&ldo;方才罕奪大人已去探望過唐王,沒想到病得這麼厲害,畢竟可汗還在城外等着,世子……&rdo;李世民略一沉吟,笑了笑,道:&ldo;去是一定要去的,隻不知道,可汗是個怎麼樣的人?&rdo;随從翻譯過去,罕奪哈哈笑了起來,叽裡咕噜說起自家皇帝。随從道:&ldo;突利可汗,是我們草原上的第一勇士。帳下八百武士,漠北千裡沃野,無人不為之效忠。&rdo;李世民淡淡一笑,罕奪又說了句話,随從翻譯道:&ldo;突利可汗八歲時便能格斃猛虎,帶領十萬大軍!&rdo;李世民嗯了聲,喝了口茶,一臉不以為然的表情,李靖淡淡道:&ldo;猛虎算什麼?就這點本事,值得我家世子追随左右?&rdo;随從一怔,正不知該不該說時,見李世民一臉淡定,罕奪又莫名其妙再問,隻得如實翻譯過去,罕奪聞言便有愠色,冷笑着又說了句話。這次,李世民不等翻譯,便問道:&ldo;除了格斃猛虎之外,武力如何?&rdo;罕奪冷笑,伸出一個手掌,又說了句話,随從道:&ldo;突利可汗十歲時,便可射中五十步外的一片樹葉。&rdo;李靖聞言也是冷笑:&ldo;拿弓箭來!&rdo;外頭的侍衛奉上弓箭,李靖就站在李世民身後,反手以腰背之力一扯,拉開長弓,随手一箭射去,那一箭飛向将近五十步外,對面殿上的大門,噔的一聲,牢牢釘在門環中央。罕奪這下知道,李世民是故意讓手下人在面前顯能,以殺他威風了,于是上下打量李靖,冷笑着又說了句話。随從額上登時冒汗,朝李世民道:&ldo;罕奪大人說百步穿楊算什麼,突利可汗騎馬縱馳大草原上,能以弓箭射下天上飛過的大雕。&rdo;李世民笑道:&ldo;那突利可汗可算是塞外第一弓箭手了,不過隻怕比起我麾下幾名侍衛,還是差上了那麼一點。&rdo;罕奪不明就裡,又叽裡咕噜地問随從話,李靖卻悠然朝那随從道:&ldo;你問問他,我與他打個賭,信不信我能射中對面角樓邊緣,勾檐上挂着的那枚鈴铛?&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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