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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主公過譽，子龍不敢當。&rdo;趙雲答道。他擦幹臉上的水，提着盔甲走了。阿鬥蹲在溪邊發了一會呆，手亦忘記洗，轉身回了大營，随處找了個小兵，道：&ldo;伯約呢？喚伯約來，我和他說說話兒。&rdo;大營内亂糟糟的一團，阿鬥心情本就不好，蹙眉道：&ldo;怎麼回事？&rdo;&ldo;城破了--！&rdo;遠方有呼喊傳來。&ldo;什麼城破了？&rdo;阿鬥疑道。阿鬥忽想起自定軍山下一役後，尚未見過姜維呂布，忙大步跑過兵營，道：&ldo;伯約那混小子去了哪？！沉戟呢？！&rdo;&ldo;荊、姜二将軍乘勝追擊！巴中城破了！&rdo;有兵士站在栅欄上朝外眺望，隻見巴中城内濃煙滾滾，把整個黎明的天空燒得發紅，顯是遭了戰火，阿鬥勃然大怒道：&ldo;滾下來！誰讓他們去攻城的！&rdo;大軍剛安下營，下一刻又拔營而起，浩浩蕩蕩穿過漢中盆地，接應巴中城攻城軍。定軍山決勝後，曹營逃兵散了整野。姜維接管前鋒兵權，在沉戟指揮下，恃騎兵高速機動力銜尾直追。八千騎兵死死咬着三萬撤退曹兵，沖殺不休。荊沉戟更是率領親侍一千人視萬軍有如無物，橫沖直撞。司馬懿連着幾次集結，皆又被沉戟打散。姜維則搶先一步，兵分兩路形成了包圍圈。巴中城本是鐘會駐紮，一見司馬懿被阻，忙出城接應，實是犯了極大的錯誤。本若曹營大軍背水一戰，逃到城外時後陣變前陣，追擊軍不過區區八千人，曹軍卻有三萬！城上弓箭手支援，大軍背靠城門，何慮追兵不去？姜維正是吃準了鐘會尚無對敵經驗，又無法與司馬懿傳遞消息，領軍猛攻城門。鐘會決策失誤，隻想讓司馬懿、夏侯淵等人先進城，再圖後計，不料沉戟騎兵實是太快，緊咬着逃兵斷後隊，一并沖進了城門。饒是司馬懿也漏算了呂布的存在，隻覺這隊騎兵悍不畏死，全是以命換命的打法，南門一失，被沉戟浴血守住，姜維率領的騎兵又源源不絕沖進城内。巴中城内兵士被打得屁滾尿流，已喪失鬥志，當即北門大開，倉皇撤退。戰局來得快，去得也快，沉戟一路放火燒屋，幾千人展開巷戰，配合熊熊烈火，滾滾黑煙，竟如千軍萬馬的氣勢一般。待得阿鬥與黃月英，趙雲等人疲于奔命，終于趕到城内，隻見滿地瘡痍，屋舍焦黑，巴中城已全面淪陷，曹軍一退再退，終于在漢中盆地北面曠野中紮營。沉戟滿臉大戰後的泥水，一身金甲上血迹斑斑，駐馬立于長街正中，等着阿鬥進城，目光中頗有得色。阿鬥忍俊不禁，罵道：&ldo;誰讓你來攻城的？！伯約呢？你撺掇着伯約來的對罷！就知道是你！&rdo;沉戟拇指朝着自己指了指，以一個快樂且得意的笑容作答。大戰稍停，月英卻臉色不善，趙雲一張臉亦是鐵青，少頃，蜀軍全面占領巴中城，漢中府内，衆将疲憊不堪地聚在一起。&ldo;那個……師娘。&rdo;阿鬥見月英臉色，已猜到七八分，正想說幾句情，黃月英卻冷冷道：&ldo;主公是帥，主公說了算。&rdo;阿鬥見衆将坐着，唯有姜維與沉戟二人無座，知道今兒這戰雖勝了，然而按照軍法，卻是不得善罷，想了又想，終究得按規矩來，隻得道：&ldo;罷了，軍師說了算。&rdo;黃月英冷冷道：&ldo;既是如此……荊沉戟、姜伯約兩位将軍！&rdo;沉戟尚是一頭霧水，不知月英何意，姜維卻先一步跪下，道：&ldo;小将甘願受罰！&rdo;沉戟露出一抹難以置信的嘲笑，許久後才道：&ldo;罰誰？罰我？！若非我，巴中能破？！&rdo;黃月英置之不理，又道：&ldo;趙子龍。&rdo;趙雲沉聲道：&ldo;子龍在！&rdo;黃月英道：&ldo;依軍法，荊、姜二位罔顧命令，擅自攻城，脫離部隊，該如何處置。&rdo;趙雲答道：&ldo;斬首示衆！&rdo;沉戟睜大雙眼，仿佛聽到極其荒唐的笑話，阿鬥握着茶杯那手，不住發抖，險些連杯帶碟摔到地上，幾番喘不過氣來。趙雲又道：&ldo;念其破城解去巴中萬民倒懸之危，死罪可免。然功終不抵過，可當營罰八十軍棍。姜将軍以從犯論處，四十軍棍足矣。&rdo;阿鬥隻覺肋骨疼痛，要眼睜睜看着呂布挨上八十多棍，血肉模糊，渾身是傷，呂布不死隻怕自己也得背過去，道：&ldo;慢，荊沉戟此舉……我認為……我。&rdo;阿鬥理順思路，終于找到切入點，道：&ldo;要不是伯約和沉戟奪了城門，來日我們硬攻，哪能以這麼點傷亡得城？&rdo;&ldo;主公。&rdo;趙雲仿佛在聽天方夜譚般嘲道：&ldo;治軍之道，豈可以戰果抵責罰？&rdo;沉戟勃然大怒道：&ldo;趙子龍！我呂奉先一生戎馬，征戰天下！縱是大耳兒亦未敢出言不遜！如今我為蜀漢取巴中城，損的俱是我親兵！灑的俱是我熱血！你要治我之罪！？&rdo;&ldo;趙子龍！你公報私仇！&rdo;趙雲不怒反笑，揚眉嘲道：&ldo;公報私仇？沉戟老弟不妨分說明白，何來私仇？&rdo;&ldo;别說了！&rdo;阿鬥狠命一拳槌在桌上，瓷片紛飛，割得手腕滴下血來。阿鬥心中怒火難抑，隻冷冷道：&ldo;你不是呂奉先，你是我的荊沉戟。打便打，當還債就是！&rdo;黃月英的令箭落地。沉戟出乎意料的不再反駁，被拖了下去。最後那句話，唯有趙雲與阿鬥明白，說的是趙雲因守護阿鬥不力而挨過六十軍棍之事。此刻阿鬥舊事重提，那語氣嚣張到了極點。趙雲一手握拳，被氣得不住發抖。姜維四十軍棍挨完，背上，褲上全是血，踉跄着走到一旁，連坐也坐不下了，阿鬥看得心中害怕，八十棍，沉戟挨完不知是怎麼個光景。沉戟把上衣脫了，抛到一旁。阿鬥終于忍不住，朝月英哀求道：&ldo;師娘……少打幾棍……成不。&rdo;&ldo;打！&rdo;趙雲怒喝如當頭一棒！那一刻，阿鬥隻覺孤立無援，仿佛這世上所有人都抛棄了他。三秒後，他選擇了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方式。阿鬥&ldo;哇&rdo;的一聲，大哭了起來。&ldo;……&rdo;軍棍還沒打下去，趙雲卻愣住了。&ldo;打我吧，他媽的你們都是一夥的，殺了我吧！皇帝不做了給劉升做！誰愛做誰做去！師娘你是皇後行了吧！&rdo;&ldo;做什麼都是錯！爹娘死絕了！師父也不要我了！啞巴和伯約幫我打個城！還要老子看着他倆挨打！你們都是混球！趁早整死老子吧！我誰也不要了！我回家去行了吧！&rdo;阿鬥一耍起無賴，衆人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才是，光哭号也罷了，然而卻連諸葛亮也給捎上，當了擋箭牌。饒是月英，也隻覺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險些暈過去。古往今來，哪有皇帝耍潑的？！你讓臣下怎麼辦？！阿鬥本抱着半真半假，混鬧一場的念頭，眼淚一掉，多少幫呂布折去幾棍，不料後來自己卻是動了情，想到甘夫人早死，前番作為又令趙雲動了真火，隻覺自己活在世上孤苦伶仃，好不可憐！長久以來，無論闖了什麼禍，犯了什麼錯，俱有趙雲罩着，如今趙雲不理自己了，要求人幫助，卻又找誰去？隐隐約約，隻覺生命裡最重要的東西少了一塊，像是被趕出家門般的難受，自己活着也沒多大意思了。說到最後竟是假嚎變真哭，大聲悲恸個沒完。那哭聲直摧衆人心肝，頗有其父風範！阿鬥恸到深處，悲戚道：&ldo;一群人商量好了，欺負我這沒爹沒娘的孩子……&rdo;接着嘤咛一聲，搖搖晃晃起身，弱柳扶風，一步三回頭地尋路，自去找地方歇下。這句話，終于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趙雲幾次要去追，卻又不知該說甚好。呂布趴在長凳上，過了一會，見沒人再敢打他，漠然爬起來，把衣服穿上，大搖大擺地轉身，離去。&ldo;去何處！&rdo;趙雲喝道。呂布答道：&ldo;喝酒，去？&rdo;趙雲冷笑道：&ldo;喝酒？&rdo;旋想了想，跟上呂布，二人并肩走了。唯餘黃月英坐在椅上，淚流滿面，把茶杯朝地上一摔，道：&ldo;這他媽的，究竟是個什麼事兒！&rdo;&ldo;真不能小看了這滑頭。&rdo;月英叉着腰，氣得胃疼，終于發現了牆角站着，不敢出聲的姜維。白挨了四十軍棍的姜維痛得直咧嘴，道：&ldo;師娘，我能走了不……&rdo;月英忽起一念，道：&ldo;等等，伯約，我有一計，你喚楊儀過來，我們三人參詳參詳。&rdo;天外飛劍&ldo;嗯，啊！好痛！&rdo;&ldo;忍着，一會兒就不痛了。&rdo;&ldo;輕點，别粗手粗腳的……&rdo;&ldo;呀，都流水了，你看不到，我去把鏡子轉過來點……&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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