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你要小心皇後,此人擅僞裝,且心機深厚,最擅揣摩人心,她會放大你心中的欲念,引導你掉入她的陷阱。皇後平等的讨厭,每一位妃嫔,尤其是得寵妃嫔。你警醒一些,小心她給你挖坑。”我終究沒忍住,把這層窗戶紙捅破了,我是真怕她又要裁撤綠豆湯。
惠貴人眼睛一眯,嘴角微動,臉上流露出幾分厭惡的神色“娘娘教誨,嫔妾謹記于心。”
“好了,今日你便出師了,本宮派人去告訴皇上一聲,日後你可以去皇後身旁,幫她打理六宮瑣事了。”
“娘娘,嫔妾以後還能來翊坤宮嗎?”
“當然,如果你想的話。”
沈眉莊走後,感覺翊坤宮空了不少。呵,不過是幾個月的時間,習慣的力量真可怕。日子離了誰都照常過,天氣漸暖,朝政漸忙,聽說敦親王不安分。皇上依舊隔三岔五派人送東西來翊坤宮,或者親自來探望我一趟。
隻是皇上少進後宮,偶爾翻牌子侍寝,新人裡輪換着,沒有誰再能專寵。倒是安常在時不時被皇上召見,後宮皆知皇上喜歡聽安常在唱歌,鄙夷中又帶着些許豔羨。
外頭日頭漸暖,承乾宮裡卻氣壓低沉。甄嬛最近一直心情低落,皇上起初明明是很喜歡她的,七日專房寵幸,這是破了記錄的,足以見她的魅力。沒想到剛嘗到甜頭,就把她抛在腦後,如今她不溫不火的在這深宮熬着。
她是奔着得寵的目标來的,縱使父親說不求她光耀門楣,隻盼她能保全自身。可她是甄家長女,父親沒有兒子,妹妹還小,家裡的重擔都在她身上。她必須要為妹妹争個好前程,讓父親母親能安養晚年。
入宮後,華麗的寝殿,皇後的巴結拉攏,皇上對她的态度。都讓她越發相信,能一步步成為皇上的寵妃。可是如今卻原地踏步,她也努力過,試着取悅皇上,可皇上仿佛不接招。
郁郁不得志的,不僅甄嬛。承乾宮首領太監康祿海,最近也覺得憋悶。本以為伺候莞常在是個肥差,他當初可是散盡家财才謀來的差事。誰想莞常在就是個二踢腳,響兩聲就沒動靜了。
不得寵也就罷了,莞常在還不待見他,小允子都快要騎到他頭上了。他現在境遇越來越艱難了。不行,他不能埋沒在這裡。
小允子見甄嬛一直郁郁不得志,便在禦花園裡面紮了個秋千,想逗小主一笑。這天早上,浣碧給甄嬛梳好發髻,便說道:“如今杏花都開好了,春光不可辜負,小主可要去看看。”
流朱也起哄勸道:“是呀小主,出去走走吧,外頭日頭正好呢,出去走走氣色也好。”
甄嬛拗不過她倆,正好她也有意出去散散心,便笑着說道:“杏花疏影裡,吹笛到天明。你們倆是變着法兒地要讓我出去,那我便去吧。流朱,取我的蕭來。”
甄嬛看到杏花樹旁的秋千架,很是驚喜。一時興起,坐在秋千上吹起箫來。秋千輕搖,蕭聲輕快。春日百花喧鬧,置身其中,甄嬛不由覺得孤單,漸漸悲由心來,箫聲随之嗚咽。
皇上在蘇培盛的勸說下,放下奏折,來禦花園散步松乏身子。被箫聲吸引,循聲而至,走近才發現是莞常在所奏。竟不知莞常在還會吹箫,皇上眼裡都是驚喜,揮手制止下人請安,出神地看着沉浸在樂曲裡的甄嬛。
一曲畢,甄嬛緩緩睜開眼,發現皇上竟在身旁,眼神裡滿是溫柔地眷戀,驚喜之餘趕忙行禮問安。
“你剛才吹得那首杏花天影,合情合景。”
“皇上對這曲譜很熟嗎?”甄嬛喜出望外,沒想到皇上竟如此博學多識,仰慕之情更勝。
“若是在春夜用埙吹奏,會更得其清麗幽婉之妙。此刻用箫吹奏,減輕了曲中的愁意,倒多了幾分回雪吹風之爽朗。”皇上眼中滿是欣賞。
“臣妾獻醜,還請皇上莫要怪罪。”甄嬛嬌羞一笑。
“你吹的極好,隻是剛才吹到那句,滿汀芳草不成歸的時候,箫聲微有凝滞,帶有嗚咽之感,可是想家了嗎?”皇上語氣溫柔,帶有絲絲安撫之意。
“曲有誤,周郎顧。皇上耳力更甚周公瑾。”甄嬛可不敢說自己想家了。
皇上對這句奉承很受用“朕也是許久沒有,聽到這樣好的箫聲了。自從純元皇後去世後,再沒有這樣好的箫聲了。
“皇上贊許,臣妾不敢承受。臣妾不敢與純元皇後相比。”話雖這麼說,能得到皇上這麼高的贊許,甄嬛還是很開心的。
“蘇培盛,朕記得有一把極好的藍田玉箫,你去給朕取出來,贈與莞常在。”這把玉箫是純元曾經用過的,如今給了甄嬛也算是物盡其用。
“這兒都是杏花,你吹的曲子也和杏花有關,你是很喜歡杏花嗎?”秋千極大足以容納兩個人,皇上拉着莞常在并排坐在秋千上。
與情郎相依而坐,甄嬛少女春心蕩漾,嬌聲說道:“杏花不似桃花豔麗,又不似寒梅清冷,格外溫潤和婉。”
懷春的少女比花更嬌美,皇上有意與甄嬛親近,便順着話茬接道:“人如花,花亦如人。隻有品性和婉的人,才會喜歡品性和婉的花。”
“可臣妾并不喜歡杏花。”甄嬛側過身,煞有其事地看着皇上。
“哦?說來聽聽。”皇上的好奇心被勾起來。
“杏花雖美,可結出來的果子極酸,杏仁更是苦澀,若做人做事皆是開頭美好,而結局潦倒,又有何意義。倒不如像松柏,終年青翠,無花無果也就罷了。”甄嬛說罷,轉頭看向遠處的青松。
皇上嘴角一勾,眼裡飛速閃過一絲戲谑“從未聽過這樣的見解。倒是新鮮别緻。”
皇上在心裡默默吐槽:不喜歡杏花,偏來這杏花堆裡作甚。你覺得杏子酸不中吃,我世蘭偏就愛吃酸杏。杏仁雖苦澀,确是中藥,有大用處的。矯情!
皇上本有些煩躁,又想到,甄嬛如此标新立異,也不過是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罷了,至少她是肯為朕用心的。主要是她箫吹的真好,不像是臨時學的,倒像是童子功。朕是愛才之人。
“臣妾胡言亂語,讓皇上見笑了。”甄嬛見皇上被她的新奇言論說服了,驕傲之情油然而生。哼,就說嘛,自幼便博覽群書,她的才情那可是出類拔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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