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紅色的大門打開了,太子和蘇一身絢麗的朝服迎出中門,這是給翊宣最高的禮遇。“兩年未見,一向安好,王兄。”翊宣笑着,笑的很淡,但是卻是很溫暖的感覺,任何時候,任何情形下,隻要翊宣笑着,都會讓人感覺那是三月初春和煦的風。和蘇曾經不止一次嫉妒這樣的笑容。翊宣低身行禮,和蘇微笑着扶平翊宣,這個時候的翊宣看見了和蘇眼睛中流淌出來月光般的銀色光澤,是和蘇在笑。“翊宣,一路辛苦。快讓哥哥看看。兩年不見,長大了,這次真的成了男子漢了。雖然瘦了些,可是還好,顯得結實了。”和蘇的手握住翊宣的手,顯示他們兄弟很親近。翊宣跟和蘇一起走進了東宮的大門。這次雖然主客是翊宣一人,但是陪同的客人都有來曆。撫琴吟歌之人正是雍京有名的歌姬扶雲岫,拿着的琴也是六大名琴之一的綠漪。扶雲岫面容秀美,白色狐裘襯着紅顔如畫,十指芊芊,撥動琴弦奏出一曲《鳳求凰》,有殷殷低鳴之意,并且帶着綠漪琴獨有的輕靈樂色。席間還有和蘇少年時的好友,丞相狄元誠的四公子狄宗熙,雍京有名的名門公子,詩文橫絕一代。不過此時的他并不說話,隻是一杯一杯的喝着酒。和蘇坐在翊宣的身邊,殷勤的招呼他吃東西,然後很溫和的和他談論着什麼。諸如江南的風土人情,還有這兩年在江南的見聞,新鮮事情。和蘇沒有問他這次回來路上的情形,翊宣也沒有主動提及。在所有人看來,他們兄友弟恭,這場小宴就在一種很虛假的和諧中度過。天剛黑,雪下的緊了起來,和蘇就留大家都住在東宮,等初冬的雪和蘇送入内殿休息,翊宣感覺并沒有盡興。他出去的時候身後的侍衛要跟着,也被他揮退了,他說這裡是東宮,言下之意就是告訴那些人,如果他出了任何意外,都是和蘇的事情。想到這裡,突然感覺有些快活,這時逐漸感覺琴聲漸高,也銳利了一些,他的腳如同自己有了意識一般尋着琴聲走了過去。就在他住的皓景宮的旁邊,是一個敞着的廳堂,面對花園的一面完全沒有窗戶或者門什麼,隻是幾根木柱,廳堂裡面也是什麼都沒有,一張巨大的絲毯鋪在地面上,人們席地而坐。這裡所然完全沒有抵擋嚴寒的遮擋,但是翊宣知道這個廳堂加了好多條火龍,讓整個敞開的地方暖意如春。那裡坐着三個人,和蘇,扶雲岫還有昊秀遠。和蘇拿着酒杯側卧在一旁,身上蓋着錦被,一口一口的啜着酒。扶雲岫在撫琴,卻總是在彈奏一個斷章,這個曲子很奇特的感覺,翊宣從來沒有聽過,仿佛一種聖潔,但是曲子其中卻透出鼓動人的欲望的妖邪之氣。秀遠在旁邊規矩的坐着,用一個小泥爐溫酒。翊宣離得遠,聽不見他們說話,隻是聽見琴聲傳來。這邊,和蘇忽然打斷了扶雲岫的彈奏,想了想說,“雲岫可曾動過情?是否有心上之人?”扶雲岫是個很冷淡的美女,她也隻是輕輕的搖頭,并沒有回答。和蘇歎氣說,“雲岫的技藝純熟,但是欠缺的就是一分的刻骨銘心。如果與一天你得到複有失去,那個人的生命全在你的想念中。可以是聖潔的,卻有挑動起内心最狂野的欲望,那是時候也許就明白了。”“美人去睡吧,紅顔易老,不可熬夜哀傷呀。”扶雲岫一笑,沒有說話,抱着琴走了,她轉入另外一側的宮殿,沒有和翊宣碰上。翊宣一看美人已走,也就無心眷戀,轉身也要走,可是突然他聽到‘倉’的一聲,是劍出鞘的聲音,再轉身的時候就看見和蘇已經站了起來,手中的劍直指秀遠,好像很激動,在說着什麼,然後揮手一劍劈在旁邊的柱子上,這個時候他轉過了臉看見遠處站在回廊下的翊宣。和蘇沒有掩飾自己的眼神,完全沒有方才小宴上的溫和,他的眼睛看向翊宣的時候就像淬毒的利箭。翊宣沒有示弱,同樣這樣對着和蘇。他心想,和蘇的性格怎麼這樣的乖戾,剛才還是一付平和的樣子,怎麼一轉身就對自己身邊最倚重的人發如此大的脾氣,這讓手下人都心寒。想到這裡他不禁冷笑,性格乖張的人很難在大鄭宮中長久的生存下去,即使那個人是和蘇。他想到這裡也轉身走了。突然有了倦意,要回去好好睡一覺。和蘇看見翊宣走了,在看看身邊的秀遠,突然感覺有些好笑,他果真笑了出來。“……,秀遠,我和你說過,不要碰琦禦的東西,今天早上你為什麼不聽我的,一定要拿着琦禦的琴,還把它砸碎了,……”“你當真就狠心到這樣的地步,連最後的東西都不留給我。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我想都不敢想。”“如果秀遠說,秀遠是故意的呢?”秀遠擡起頭,看着激進的和蘇,有些不卑不亢。和蘇沒有想到他這樣講,愣了一下,然後笑了。他眼睛中的銀色都快溢了出來。“砸吧,砸吧。反正這是最後一次。我也沒有第二個人讓你殺,也沒有第二張琴讓你砸了。都毀了,也幹淨了。”“什麼時候你一劍把我也殺了,我們兩個都幹淨了,……”“你回你的北方昊家,我自己一個人投胎去。”和蘇拍了拍秀遠的肩,隔着冬衣秀遠都能感覺出和蘇手指上的冰冷。“行了,天晚了,都睡去吧。”大雪下了一整夜,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天地間全是白茫茫的一片。和蘇親自到大門送客,翊宣又看見了那個高貴但并不盛氣淩人的太子,就好像昨天他看到的那個銳利的眼神是一場錯覺。和蘇笑着和他說了幾句話,秀遠始終站在他的身後。這個時候的翊宣有些羨慕和蘇,能有這樣的人一直站在身後,就說明生命都可以交付,他們彼此之前的情誼必定很深厚。三日後,鄭王大朝。朝會上鄭王說江南的事情是重中之重,江南賦稅支撐國庫半壁江山,所以這次五王子翊宣做的不錯,不過就是太急躁了,罷黜了那麼的官員,難道整個江南就無一人可用?所以這次做的有對有錯,賞功罰過之後,王子的原來在内閣大臣的職位保留,但是罰俸一年,降到六部去曆練一下。鑒于這次江南藩庫的案子這兩年一直是他處理的,所以先到戶部繼續為江南藩庫的事情善後。翊宣早就知道這兩年的努力是白費了,不過罰俸一年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感覺自己苦熬了兩年有些白費,心裡感覺委屈。不過後來一聽要到戶部,他也知道這是鄭王給的機會,也就不再說什麼,磕頭謝恩了。太子和蘇總領六部,關于這次遴選官吏到江南的事情他全權處理。但是和蘇有心發難,就這次翊宣路上遇刺說成是盜匪所為,要求沿途的各督撫嚴責。并且讓朝廷派兵肅靖盜匪,以安民心。和蘇在朝堂上說着,鄭王看着他,心中微微冷笑。而翊宣卻感覺自己的哥哥怎麼是這麼一個人,于是隻是低頭,不知道要什麼表情。鄭王聽完後,想了想,最後說,“四境不安,盜匪不平,的确是督撫失職。這樣吧,這次王子從江南到雍京沿途的各個督撫自己寫請罪的折子就好了。至于肅靖盜匪嘛,……”他看着和蘇說,“就讓翊宣順便也去兵部吧,畢竟這一路是他自己走過來的,他熟悉那些盜匪,由他出面事情要好辦的多。”和蘇沒有想到鄭王這麼做,這下可好,整個戶部兵部這下子全到了翊宣的手裡。和蘇看着那個高高在上的父親,跪下謝恩,然後再側眼看了看身邊的弟弟翊宣,翊宣也看着他,隐約有些笑意。但是這次的和蘇沒有笑,他忽然有一種感覺,失去了驚慌。翊宣看着和蘇的眼睛中隐藏去了那抹月光般的銀色,看着他再擡起的眼睛是那種無法形容的濃重黑色,就像荒原上斑駁幹枯的黑色青苔,是幹澀的。他有一個荒唐的念頭,想伸出雙手卻蓋住那雙眼睛,然後等它們睜開口,可以重新恢複往日的光澤。雍京城外,王子翊宣别苑。在混亂的朝局中翊宣終于明白自己的父親在幫助他而削減和蘇的勢力,這也算是他這兩年在江南九死一生的獎賞。這天翊宣和自己的好友幕僚喝酒言歡,因為在自己雍京城外的别苑,所以大家也就無所顧忌,喝的多了一些。現在的翊宣頗有些春風得意的感覺,酒後微醉,有些平時少有的激情,但是神志清明,那些人讓他去對面山上采摘梅花,他一笑應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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