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蘇突然聽見他這樣說,仿佛不相信般震驚,他不相信他的父親這樣直接冷酷,當面說出他生命中最悲哀的事情,當他重新看向父親的眼睛裡,發現的卻有一絲的嘲諷。然後和蘇挺直了身子,用帝國太子的傲氣回答他父親最不堪的問題,“知道。琦禦什麼都知道,在他的面前,兒子感覺我活的像個人。”“父王,兒子感覺現在很幸福。在禁宮裡也許我連正常活下去的資格都沒有,可是至少我有摯愛的人琦禦和我最信賴的朋友秀遠。萬般的塵世繁華不過如此。”鄭王這次僅僅是微笑了一下,他看了看和蘇身邊的少年,居然有些跟和蘇一樣堅定的眼神。“是嗎?太子,天色晚了,回東宮吧,明早可還有大朝呢。”說完這個,鄭王轉身走進内殿。而此時,沒有憤怒的吼叫,沒有任何聲息的預示,一切就發生了。和蘇身邊的秀遠突然抽出了劍,隻一刺就封住了和蘇懷中琦禦的咽喉,在和蘇轉身的時候琦禦的血飛濺了和蘇一臉。和蘇呆住了,他感覺自己瞬間失去了知覺,眼睜睜的看着琦禦倒了下去,就像一個雜耍團破碎的木偶。和蘇看秀遠是透過迷蒙在眼睛上的紅色,此時的秀遠一如往常,甚至他還有着淡淡的微笑。秀遠其實是一個笑起來很斯文的人,雖然他的武功出神入化,可是在繡袍的遮掩下,他和一般的書生沒有區别,甚至還有一點弱不禁風。秀遠收回了劍,劍間還滴着血,他對和蘇說,“殿下回宮吧,已經三更天了。鄭王會惱你的。”那一天,和蘇失去了摯愛和朋友。和蘇牽手的少年琦禦被割斷了咽喉,秀遠親手斬斷了和蘇對他的信任和情誼。時間流逝很快,不知覺之中半年已過。當此時的和蘇再回想那段往事,卻感覺自己是那樣的勇敢。竟然曾經想放棄一切而和琦禦海角天涯。而如今呢?和蘇看着卧榻上帷幕垂下暗紅色的流蘇,他記起今天在微音殿獨自面聖時候的事情,現在胸口和臉還有些隐隐作痛。方才鄭王把他召入禁宮微音殿二話不說直接打了他一耳光,他當時感覺頭就懵了,眼睛看不清楚東西,耳朵嗡嗡直響,爬在地上好半天緩不過來。鄭王指着地上的和蘇就說了一句話,“畜生,他是你弟弟!”是呀,翊宣是我弟弟,但是也是我最大的敵人,也許我們中間隻能有一個人活下去。和蘇沒有反駁,應為事情的确是他做的。這一路他把自己精心栽培多年的殺手全派了出去,本來打算務必至死翊宣,不能讓他回京,結果自己損兵折将。當他聽九門提督姚正寅說翊宣漏夜進京的時候,他的心都涼了。和蘇知道自己的父王根本就看自己不順眼,尤其自己此生不可能擁有子嗣,所以鄭王根本就不可能把偌大的江山,大鄭兩百年的基業交到他的手裡。無論他在自己的母親靈前,祖宗牌位前面發過什麼誓言。尤其有一次鄭王當着他的面對他說,“……,朕還不想斷子絕孫。”這麼絕情的話都能說的出來,看來自己在父王心中根本就沒有任何尊嚴和地位。但是任誰成為太子都可以,就是不能是翊宣。不能讓他的母親成為太後。和蘇恨那個女人。“和蘇,你還有什麼可說的?”鄭王還在斥責他,完全沒有方才召見翊宣時候的和藹可親。鄭王從來都是這樣,對待兒子們都很嚴厲,可是惟獨對翊宣總是能讓他在嚴厲之餘感覺到溫馨。至于對待和蘇,鄭王的眼角全是一種極其輕微的蔑視,還有就是,一種隐藏很深的恐懼。和蘇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感覺出來,當時他也很吃驚,可是這麼多年過來,他也習慣了,然後相信了。至于原因,和蘇不強求。“沒有。兒子知罪。請父王責罰。”和蘇直挺挺的跪着,面容慘淡。“你,……,算了。這種罪名昭示六部,你也逃不掉被廢,但是朕還不想留下這樣的名聲。翊宣有些危險未必不是一場曆練。你以後不許再對他下手,否則不管什麼天地誓言,朕一樣廢了你。”和蘇躺在寝殿的卧榻上感覺有些口渴,起來後想找茶水喝,卻看見秀遠站在他寝宮的門口,正在躊躇着要不要進來。和蘇叫了一聲,“秀遠,怎麼了,有什麼事嗎?”秀遠聽見和蘇這麼說,這才敢走近内殿,跪在和蘇面前,手中是一個小藥盒,大約是檀香木做的,香味很重。“起來吧,怎麼了?”和蘇又問了一句。秀遠站起來,把手中的盒子放在和蘇面前的幾案上說,“這是林太醫給的藥,說是用雪蓮花制的。對外傷消腫都很有效。請殿下試一試。”“秀遠,翊宣那事是不是你對我父王說的?”和蘇沒有接藥盒子。聽了這話,秀遠幹淨的臉上沒有表情,隻是把頭低下,很低很低。和蘇看見他這樣,冷笑了一下,反手打了他一個耳光,秀遠居然沒有動,硬生生的承受了下來。按照鄭朝的傳統,作為帝國儲君的王子都要從小練劍,和蘇雖然體弱,但是畢竟是拿劍的手,手上的勁道并不弱,這樣打了他一下,秀遠的臉雖然沒有腫起來,但是也是生疼生疼的。和蘇咯咯笑了起來,“怎麼不躲呀,我還以為你的身法多利害呢。出手那麼快,……,行了,你的藥我也不用了,還是留着你自己用吧。”說完了看見秀遠還站在那裡,和蘇反倒笑了,他說,“還站在這裡幹什麼,等着過年呀。”原來和蘇根本不會這麼對秀遠說話,隻是現在他們的關系完全變了。自從那次禁宮中秀遠一劍刺死琦禦,這半年來和蘇要不就是根本就不跟秀遠再說一句話,要不就對他言語十分冷淡,秀遠明白,但是自己做的事情無法挽回,他一直都是默默承受。“殿下。”秀遠沒有走,反而跪在和蘇的面前,“殿下,如果今天不用藥,那麼明天殿下的臉肯定腫起來。明天東宮設宴招待翊宣殿下,太子不能不出席。如果太子感覺秀遠做錯了,秀遠任憑處罰,請太子殿下不能氣壞了自己的身子。”這個時候的和蘇低下了身子,蹲在秀遠的面前。眼睛看着這個從小到大一直陪伴着他的秀遠,竟然感覺無比的陌生。“秀遠,我甯可從來沒有認識你,我甯可從來沒有把你當朋友。你是沒有做錯,可是你一劍殺了我!從前的和蘇死了,就死在你的面前,秀遠,……”和蘇的手慢慢的撫着秀遠的臉,“我甯可你當時一劍插入的是我的喉嚨,……”秀遠想抱和蘇,就像原來他們互相安慰那樣,卻被和蘇一把推開了。和蘇拿起那盒藥打開蓋子,挖了一點藥膏塗抹在臉上,頓時一股清涼的感覺抑制住了原來的那種熱辣辣的疼。和蘇轉身看着秀遠還跪在那裡,并且剛才被自己打的地方已經開始出現紅腫,他又挖了一點,蹲□子給秀遠的臉上輕輕抹着。秀遠仿佛沒有想到和蘇會這麼做,呆呆的看着他,和蘇的手指冰涼細膩,就這樣按在臉上讓秀遠感覺有些暧昧。他突然想起了和蘇的身體,又想起了那個名字叫做的琦禦的男孩。有些心煩意亂。和蘇的眼睛是暗黑色,很深的那種黑色,帶着陰濕的感覺,就如同大鄭宮中那些古老的殿宇出現的斑駁的痕迹。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眼睛上流淌着一種明亮的銀色,那是正常人所不可能用于的顔色。這種銀色經常閃動着,如同夜晚出現的妖精。和蘇有着難以想象的絕美容顔,他的臉可以讓月光都黯然失色。人們剛開始會私下開始評論和蘇的美麗,都說那種長相通常都是禍國妖異,但是自從和蘇用蒸籠蒸死了幾個嘴碎的宮監,以後任何人都不敢再提起和蘇的容貌。在大鄭宮,這就是禁忌。和蘇的脾氣約摸發得差不多了,他給秀遠上好了藥,就把他拉了起來,不讓他跪着了。然後說了句我累了,就讓他走了。雕花的大門砰的一下在秀遠的面前關上了,和蘇秀遠一個門裡一個門外都看着眼前的木門發呆。夜已經深了,可是這樣的禁宮是如此的寂寞,寒冷。和蘇想起了自己很短的幸福,秀遠想起了自己親手斬斷的友誼。各有所思,都很難受。就這樣大家各懷心思的休息了,大鄭宮伴着枯草鴉鳴,又過了一夜。清晨當秀遠如往常一般走進太子寝宮的時候,看見和蘇披着衣服在看一張琴,那是琦禦原來用過的。秀遠感覺這個時候的和蘇充滿了哀傷的情緒,濃的無法化開一樣。這天很陰,天空中飄下了初冬的第一場雪。雪把人們眼前的景緻模糊濕潤了,大鄭宮成為一張剛畫好的水墨畫,宣紙上還印着墨滴。東宮朱門黑牆,恢宏氣勢有一種壓人的氣勢。翊宣站在太子東宮大門前,一身黑色的繡金蟒袍,頭戴金冠,上面鑲嵌着珍珠和紅寶石,在雪天裡也能熠熠生光。他有些躊躇,他不想進去。他不想看見那個居心叵測的人,由于他的追殺,這一路上死傷的慘烈景象就彌漫在眼前,還沒有到遺忘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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