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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頁(第1頁)

程普帶了五百人,當即由孫策統帥,沿河南下,孫策上車與周瑜商量了一會兒,周瑜本不願多說,然而孫策話中之意,顯然已将周瑜視作自己人。周瑜想了想‐孫堅年前已獲軍糧,此時不應離開函谷關才對。然而荊州劉表遲遲按兵不動,荊州又是自古兵家必争之地,孫堅觊觎荊州,也是常理之中。想必孫堅也感覺到袁術的逼迫,若不趁早據地為王,難以和袁術、袁紹等人抗衡。而要選取地點,司隸是絕不可能的,一占洛陽,馬上八方來攻,隻得退而求其次南下。江左一地牽扯太廣,且世家衆多,又與袁術挨着,不如荊州來得劃算。當然,前提是确實能誅殺劉表。而讨伐劉表,又恰恰師出有名,隻因劉表不接勤王令,也不參與讨董。殺劉表,多半是諸侯喜聞樂見的,誰也不會發兵救援荊州。周瑜不得不承認這是絕妙的計策,唯一的問題就在于孫堅南下荊州,是否能戰勝劉表。&ldo;你得前去支援你父親。&rdo;周瑜說。&ldo;五百人,能做什麼的。&rdo;孫策說,&ldo;放心吧,他既然發兵,便心中有數。&rdo;&ldo;我猜他一動荊州,袁術馬上就會警覺。&rdo;周瑜說,&ldo;現在不能再往丹陽去了,否則一旦袁術要往丹陽調兵,麻煩太多。&rdo;孫策不說話了,吳氏聽了事情經過,答道:&ldo;瑜兒說得對,你爹若取得荊州,袁術隻怕又要為難我們娘倆,現在除了回長沙,并沒有更好的辦法。&rdo;&ldo;有。&rdo;周瑜說,&ldo;到我家去。&rdo;吳氏一怔,周瑜說:&ldo;袁術現在一定在前往丹陽、長沙的兩條路上布設了關卡,但前往舒縣,他必定沒有料到,伯母和孫權在我家少住時日,待得孫将軍取荊州之後,再由程普将軍護送,咱們再在荊州會合。&rdo;吳氏道:&ldo;就怕叨擾了你娘……&rdo;周瑜道:&ldo;怎麼會?您願意去,她高興都來不及。&rdo;孫策知道周瑜此舉無異于幫了他極大一個忙,且幾句話間,條理一清二楚,便道:&ldo;公瑾也想家了,母親就不要再推辭了。&rdo;吳氏笑了笑,知道周瑜話中之意,便不再推了。初平二年春,周瑜北上不到半年時間,便引兵回舒縣。程普的軍隊駐紮于孤山中,僅派出二十餘人随行保護,周瑜回到家,雖隻與母親分别半載,卻仿佛經曆了許多事,吳氏與周母闊别多年相逢,都是淚眼縱橫。家中登時熱鬧起來,周瑜挨個安頓,又花了一番功夫。時春光明媚,桃花飛揚,又是一年的春天,這次兩人終于得以安安靜靜,過點悠閑的小日子了。然而對周瑜來說,沒有一年的春天比這年更需要忙碌了。他先是回報了母親,這次在壽春的經過,周母在花園裡靜靜聽了,說:&ldo;孫夫人也提到此事,袁大将軍分發的俸祿呢,娘都給你存着,每月的都封好在後倉裡,你若覺得不想領受,遣人送回去就行。&rdo;周瑜說:&ldo;孩兒知道袁術這次一定恨死我了。&rdo;周母淡淡道:&ldo;你行的乃是義事,袁術為人不義,何必懼他?&rdo;周瑜一想也是,不義者必自絕後路,又道:&ldo;還回去倒是不必,在将軍府中當差時,孩兒多少還是為他做了許多事。畢竟最後玉玺已經在他手中了,換回孫家人,也不能說就算計了他去。&rdo;周母又道:&ldo;倒是取荊州,孫夫人擔心得很。&rdo;周瑜說:&ldo;這個孩兒沒有辦法,孫将軍據說向來不聽旁人的話。孩兒還有個請求。&rdo;周母看着周瑜,周瑜說了,周母便道:&ldo;你覺得行的話,照着辦就是。&rdo;周瑜嗯了聲,禀報過母親,一連數日,便将庫存銀錢取出,又将部分封存的,這些年裡不動的産業折現,留着四百畝桑田,共變現了一筆金錢。馳援數日後,周瑜親自前往魯家去見魯肅,魯肅又道:&ldo;前幾日就聽你回來了,本以為今日會帶着你孫哥哥上門來見來着。&rdo;&ldo;他上街去了。&rdo;周瑜道,&ldo;我抽身出來的,前幾日運到你處的金子可都點過了?&rdo;&ldo;三百兩黃金,四千兩白銀。&rdo;魯肅道,&ldo;快比我家庫房裡的還多了,你究竟想買什麼?&rdo;&ldo;這裡是單子。&rdo;周瑜說,&ldo;别的人我都信不過,隻得找你經手置辦了。&rdo;&ldo;嘿。&rdo;魯肅隻看了單子一眼,便打趣道,&ldo;招兵買馬的,想做什麼大買賣?&rdo;周瑜沒答,喝了口茶,轉頭望向外頭桃花飛揚的院中,魯肅說:&ldo;不是我說你,周公瑾,你這人看上去跟水一般,不偏不倚,不起漣漪,實則沖動得要死。&rdo;&ldo;我已經想好了。&rdo;周瑜說,&ldo;我足足想了三年,如今是第四年了。&rdo;魯肅起身,說:&ldo;你就這麼把賭注押在孫家身上了?&rdo;&ldo;沒有賭不賭的說法。&rdo;周瑜又喝了口茶,看也不看魯肅,沉吟道,&ldo;我隻當盡力而為,未來如何,不是任何人能掌控得了的。&rdo;&ldo;孫堅剛愎自用。&rdo;魯肅說,&ldo;難成大事,又與袁術交惡,現在你為了他兒子,将袁術也一并得罪了,萬一荊州他取不成,到時候你要如何容身?你早不投,晚不投,偏生要在此時下注,一下注,你便不能回頭了。&rdo;周瑜說:&ldo;我爹生前常說,不怕那些随随便便就許人以性命的人,而是要提防那些常一言不發,默默思考數日、數月乃至一輩子之久的人。&rdo;魯肅不認識般地端詳周瑜。&ldo;正因為有些人總不願下決定。&rdo;周瑜輕描淡寫地說,&ldo;乃至到他真正走出那一步時,便永遠不會走回頭路,難道不是這樣?&rdo;&ldo;好。&rdo;魯肅笑了起來,說,&ldo;既然已下定決心,交給我吧。&rdo;周瑜喝完茶,起身道:&ldo;三天後,咱們在巢湖邊的船上喝點酒,我帶你見見孫策。&rdo;魯肅想了想,說:&ldo;看看吧,你願傾家蕩産地助他,我可是還沒答應。&rdo;&ldo;你會喜歡他的。&rdo;周瑜放下杯子,看着魯肅,說,&ldo;他和他傳聞中的爹不一樣。&rdo;魯肅嘴角微牽,若有所思,對着滿院飄零的桃花瓣,周瑜的木屐聲出了院子,消失在小巷的盡頭。三天後,巢湖陽光燦爛,暖風吹起湖水,周瑜牽着風筝的線,放飛了在天空中搖搖晃晃的風筝,将線系在船頭。船篷裡,傳來孫策爽朗的大笑,以及魯肅拍桌子的聲音。&ldo;行!&rdo;孫策拍拍魯肅的肩,說,&ldo;包在我身上。&rdo;&ldo;孫伯符。&rdo;魯肅正經道,&ldo;還有一句話,我也不知道該說不該說。&rdo;孫策扣了杯子,示意魯肅無須再斟酒,答道:&ldo;你盡管說,公瑾是從來不對我客氣的。&rdo;周瑜低頭進了船篷内,盤膝坐下,理了袍帶,以筷子挾出鍋裡的白魚,細細挑去刺,分給魯肅與孫策。魯肅用筷子蘸了點酒水,在桌上畫出江南諸州、縣的大緻地圖,正色道:&ldo;荊州連通東西,貫穿南北,孫破虜将軍與劉表開戰之事,現在想必已傳到袁術耳中了。&rdo;孫策沒有回答,隻是沉默聽着。周瑜插口道:&ldo;袁術手下首席謀士楊弘,此人詭計多端,不可不防。&rdo;魯肅擺擺手,示意楊弘不足為患,說:&ldo;其中江陵,乃是令尊必取之地,不管是袁術還是袁紹,都鞭長莫及。隻因此地背漢水,面長江,水路開闊。&rdo;孫策似有所察,魯肅又道:&ldo;袁術治下水軍甚弱,然而劉表手下蔡瑁、黃祖手中,水軍卻有接近兩萬之數。&rdo;周瑜沉默,魯肅看了周瑜一眼,意思是接下來的你說吧,我點到為止了。孫策看周瑜,周瑜歎了口氣,說:&ldo;我和子敬都覺得,誰得到了水軍,誰就足夠制霸江南,眼下局勢,不管是長沙軍、袁術軍、冀州軍乃至西涼軍,都沒有控制船隻、訓練弓箭手的能力。&rdo;&ldo;我明白了。&rdo;孫策說,&ldo;這些日子我也常常在想,若父親順利攻入江陵,那麼收編水軍便成為一個大問題。&rdo;魯肅又道:&ldo;自然劉表不會将戰船全停在江陵,但無論如何,我覺得伯符你該往江陵走一趟。&rdo;&ldo;是。&rdo;孫策點頭道,&ldo;這些日子飛羽一直未曾歸來,那邊戰況不知如何,有公瑾在舒縣,我已無後顧之憂。&rdo;鳥啼千山,風過平原,白雲掠過,巢湖之水漸漸止息,猶如千萬裡的明鏡,倒映着一方晴澈碧天。孫策在湖邊漁市上買東西,魯肅坐在船頭,周瑜戴着鬥笠站着,問:&ldo;如何?&rdo;魯肅道:&ldo;是個聽得進話的。&rdo;&ldo;他對你的話比對我的話放心上。&rdo;周瑜答道,&ldo;我催他幾次,讓他盡快動身前往協助孫将軍,他盡是跟我胡鬧,太熟了也不好。&rdo;魯肅笑笑:&ldo;太熟不聽話倒不見得,我猜他是舍不得走,舒縣有你陪着,日子過得又寬心,便假托照顧家中老母親,在這裡多賴幾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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