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水神色淡淡,沒有昨日初見時淡漠,有了些暖意,嘴角邊帶着幾不可查的笑意:“這倒是好事。”
李三思搶過鼓槌,用綢布仔細包好,别在她的腰間,又将大氅耐心替她系上,梳理柔軟的狐狸毛,像是一位教導小妹的溫柔兄長,一點一點替她打理衣衫,确認行囊。
負水安靜地任由他擺布,兩人度過最後一點平靜祥和的時間。
終是一切都已安排得妥帖完美,李三思這才扶住她的肩膀,輕輕歎息。
“如今中軍将軍一職由張钊擔任,不過聖上病危,淮安形勢變數甚多,他怕是不準你此時叨擾聖駕的。”他仔細交代。
負水按下腰間長劍,目光沉着:“就是趁他還有一口氣,不然我做這些還有什麼盼頭?”
即便是之後司馬煓登基,下诏宣布李珰無罪,也毫無意義了。她必須趁着當今天子還活着,讓他收回诏令。
“雖然你打算做的事幾無可能,但我仍然希望你得償所願,馬到成功。”李三思輕撫着她的馬尾,手掌溫柔地拂過她的發絲,“去吧,今日是朔日,還有兩個時辰天子堂便要合門了,路上小心。”
負水點點頭,深深看了李三思一眼,對面的男兒沖她微微一笑。她終是提劍混入風雪,沿着長街不緊不慢地走向那座輝煌奢華的天子堂。
天子堂前仍有數十位玄甲士兵。
見來人也着軍服,語氣倒是謙和許多,隻湊身上前攔住她,長戟仍是本分地握在手裡:“你是哪路衛隊的兵!怎麼跑到天子堂來了!”
負水從容地掏出令牌,上面刻着醒目的“安遠”字樣:“我原屬虎威将軍李珰麾下,任八品司鼓。今日有冤情需入天子堂求見聖顔,還望你代為通禀。”
那人一聽,不客氣地将負水往後一推:“去去去,哪裡來的瘋子!什麼虎威将軍!且不說他底下的兵全死在了魏戎的老巢,便是有你這條漏網之魚,如今活着回來也是殺頭的大罪!快滾,不然我立刻殺了你!”
“天子堂前你們隻擔任守衛之責,無權處置訴請之人,我勸你還是速速通知主事官,免得徒惹禍端。”負水沒有絲毫氣惱,她如同這冬日漫天的寒意,像一塊難以融化的堅冰,難以馴服,因為她眼底沒有其他欲望,自然也無恐懼。
這幾日淮安多有大雪,城中衛兵雖日日早晚清理一回,路上積雪猶多,街上出行的路人三三兩兩,卻也漸漸被路口衛兵爆發的争吵吸引,一個接一個圍了上來。
天子堂守軍的衛隊長很快趕了過來,拉過手下的士兵,将他扯在身後,這才擡眼打量前來鬧事的人。
“負水!”他一把握住來人肩臂,語氣激動,“真是你!你還活着!”
負水有些吃力地甩開他的手臂,正要蹙眉看向來人,擡眸一瞬,一些淺淡的記憶霎時随着那人面容落入眼底,一一清晰起來。她有些遲疑地開口:“章璋?”
“是我!”章璋将負水拉到一側,低聲問道,“你來天子堂幹什麼!”
他知曉負水當年跟着李珰出征,去了羌州。卻不知後來淮安之亂以及之後的事她是否參與,反正這些年各地戰亂不斷,邊關守軍沒有固定的地方。
負水感念當年他一笑泯恩仇的胸襟,也知他如今是衛隊長,索性将心思全盤托出:“我要入天子堂,替李将軍,還有安遠軍陳情。”
章璋面色震驚,一時無言,等到心思終于轉了回來,他沉聲開口:“且不說天子堂如今不準任何人出入,現下陛下有恙,淮安剛剛經過陳善炜一事,人人自危。情勢剛剛緩和下來,你這個時候再挑起舊事,怕是未等開口,直接是殺頭的大罪!”
負水未多做解釋,直接解下腰間的長劍與鼓槌:“我來,便是想着死的。”
“我不想為難任何人。”負水估摸着時辰快到了,沉聲解釋,“你若心底對李珰有一分信任,還請你為我尋來中軍将軍張钊,我直接同他講。”
章璋遲疑了片刻,看着負水神容坦蕩,臉色更加為難:“并非我不相信你的為人,隻是張将軍如今一直親自鎮守宮城,保護陛下及太子安危,宮中無旨意,沒人能出入皇宮。”
負水默然,凝視着手中長劍,眉眼已經恢複極緻的冷淡:“我其實無意為難任何人,不過今日天子堂我是一定要去的,哪怕兵刃相見。你隻當我欠你一份情。”
章璋見她已生了決絕之意,心下大恸,擡手将她手中的長劍按下,這才注意到她手上的傷口。
朝堂之事,是輪不到他們這些人置喙的。可并不代表這些人心中對政事沒有自己的看法。隻是多數時刻,他們沒有說話的機會,也無發言的勇氣。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綜漫同人)我真是海軍 曾有一朵花開 炮灰雄蟲靠綠茶追妻[蟲族] 誤入官路 種族BOSS都被我修理過[無限] (綜漫同人)我的無聊日常 蛻皮重生 韓國前女友變頂頭上司怎麼辦+番外 我想吃棗糕了 染塵鶴 就要尾巴貼貼 龍婆 至尊新紀元 逃婚後懷了戰神的崽[穿書] 披着馬甲闖江湖 黑蓮花攻嫁我為妻後[穿書] 陰雷 抽抽後我誤入相親相愛一家人?群聊 替嫁後影衛小夫郎揣崽了+番外 舞風肆·重樓吟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