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官繼續高聲宣召。
兩方大軍,數萬将士的視線均集于李珰一人之身,銀甲流光,绯袍耀目,綽綽英姿,難以想象這樣一位統帥是匪寇出身。
“靖遠大将軍李珰,無視朝令,私率大軍回京,念其平羌有功,今敕令,免靖遠大将軍封号、大将軍銜,靖遠軍由平威将軍張钊統帥,奪其軍号,歸于征北軍。珰遷虎威将軍,入徐州,輔以平北大元帥司馬熾、勝北大将軍陳善炜平定魏戎。望卿警戒,以立功勳,即日啟程,不得有誤。”
兩軍中央,李珰雙膝跪地,未以軍中禮接過聖旨,而以朝堂之上君臣跪拜之禮迎奉聖意:“臣有愧,謝陛下隆恩。”
召旨頒下,隻是明文,明文落地,還需執行。
晉國怕是要掀起一陣腥風血浪。
李珰無畏無懼,穩穩接過聖旨,毫不拖延地上馬,牽住缰繩,扭身便要領軍北上,順應聖旨中那句“即日啟程,不得有誤”。
“李珰!”
銮駕中的人終于款款走向他,一側是顧少安,領着兩個士兵擡着青銅钺跟着,遞與李珰。
李珰擡眸看着馬下的司馬烠,他神容舒卷,變回了風儀雅緻、不可侵犯的儲君。
“虎威将軍聽令,人在器在,人死器亡,膽有違逆,不得好死。”
終于,他流露出上位者該有的威儀,不怒自威,以高位權勢挾持臣子盡心。
這才是本來面目。
李珰沒有猶豫,雙手抱于胸前:“末将謝太子殿下賞賜。”左手利落地提起重器,作勢要走。
“李珰——”
馬蹄逡巡了片刻,側面對着太子,李珰刻意扭過身姿,沒有看向他。
“光熹,我是沒有來處的人。”
将軍的手掌牢牢牽制住缰繩,保證馬兒停駐原地:“我死後,唯願錦衣從身,有個歸處。你得活得比我長久,來日好為我立個衣冠冢,黃泉路上,讓我風風光光地走。”
說完,钺身拍着馬背,揚起塵煙疾馳狂奔,領着圍困淮安的将士北上出征,建立功勳。
司馬烠在城門口伫立良久,顧少安吩咐禁軍回撤,這場短暫的圍城之困,就這樣未動幹戈地、以一種沉默的妥協消失在曆史雲煙中。
李三思騎馬趕到淮安城外,隻餘太子銮駕和兩隊衛兵。他是來傳令的,皇帝讓太子即刻回宮。
下馬後,年輕的中書侍郎沒有着急宣召,站在太子身後遙望着同一方向,最後一面終是錯過。
他沒有感慨太久,恭謹地走到太子身邊,躬身行禮:“太子殿下,陛下召您回宮,即刻動身。”
“走吧。”司馬烠沒有遲疑,行動間衮服上的金線流光溢彩,奪目攝人,襯得儲君也威嚴不可親近。
一夕之間,波折陡生,諸人諸事,皆與昨日大相徑庭。
遣筆作李珰(19)
修複室内負責書畫工作的張海玉已經到了,正指揮着兩個人将長方形的錦盒放在修複區的長桌上,在瓷器修複區的斜對角,中間隔着一道塑料帷簾與走廊。
史湘玉看着那錦盒還比較大,笑着打趣:“海玉,不得了哦,又是項大工程。”
張海玉正仔細擺弄着錦盒的位置,确保它不會被路過的人磕碰到:“你就不要打趣我了,研究所那邊還有個同事會來幫忙,我可比你輕松些。”
崔負獻回到自己的辦公區安靜地整理毛刷之類的器物,耳朵悄悄留意着身後兩位老師的閑談。
史湘玉掀起帷簾站在張海玉身側,後者已經戴上口罩與手套,聲音有些含混:“聽說是副素紙的人物像,隻是先拿來我們這邊瞧瞧,做些基礎修複和保養,之後還得送到北京。”張海玉朝身側的人使了個眼色,暗示這幅書畫的價值當是國寶級别。
史湘玉震驚地捂住嘴,暗暗後退一步,同長桌保持安全距離:“素紙人物像?不會是章懷太子司馬烠吧?”
若真是如此,那可是絕世珍品,當屬國寶之流。
晉朝已有造紙術,但産量不高,紙頁粗糙,普通老百姓仍以絹布一類作為書寫工具,饒是官府,許多文書也是以竹簡木牍等記載成冊。平滑光整的潔質草紙隻有富貴人家才能用得上,而晉朝紙品中當屬史料記載為“光潔滑膩,筆墨如新”的素紙最為出名,同純白釉的越州白瓷一樣為皇室禦用之物。
所以史湘玉第一反應是這幅素紙人物像當為章懷太子。
晉朝又是崇書尚文,詩畫成風的一朝,在文學史和藝術史上都有舉足輕重的位置。可惜距今時代太過遙遠,出土的書畫作品稀少,多為殘片,任何一副作品皆是傳世珍寶。
崔負獻聽着兩個人的話題已經轉到晉朝藝術史上面去了,張海玉似乎并不着急一睹文物風采,自我打趣說研究所的同事不來,她自己一個人是不敢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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