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款款起身,悠悠走出營帳,步子比平時優雅、緩慢很多。崔負水趴在床上目送他。
直到走到營帳門口,他掀起帷幕,召來一側守衛的士兵:“好生顧看崔司鼓。先取些清水和烈酒來,她正發着高燒。”
直到門口的聲音越來越淺,崔負水終于感受到藥力發作,可以忍受疼痛有了困意。臉枕在軟棉中,視線仍似有似無地盯着門口朦胧影像,她這才想起來,李珰也挨了一百棍,雖然走得慢了些,卻已能行動如常。心下不免感慨,崇敬之情愈濃愈臻。
“李珰,我敬你是條漢子。”她小聲呢喃了一句,沉沉睡過去了。
無人敢寫帝皇書(17-3)
負水能正常下床走動是七日後的事。
其間,李珰日日來治療她的傷勢,次數多了,兩人配合默契,不用負水牽着手腕,李珰便能準準兒地将藥粉均勻地灑在傷口處,終是在那壇藥粉見底前結了痂。
其實後面幾日療傷的時候已經不需要小半天了,李珰每次見她自然是打着商量軍情的旗号來,固定地坐滿兩個時辰。後來負水的傷勢好些,便真的聊起之前吩咐的軍令鼓号之事。
負水指着先前他給的簡牍,壓低嗓子小聲給出自己的意見:“你的這些,給的太細太散。多了人記不住的。”
她有意把話說得含混,軍中雖是李珰統帥,未必人人都忠心于昔日的靖遠大将軍李珰。
“之前的戰略,羌州如今活着的那些滿國貴族多是見過。我有意将這些年的戰術、研究出來的陣法規整融合,已經盡量删繁就簡。”李珰倒沒避諱這麼多,說得清楚,不過聲量也往低了走。
負水撐着下巴,蹙起眉凝神細思。按照李珰的計劃,怕是這些陣法之後會在羌州用上。又擔心用的次數太多,被敵人洞悉訣竅所在,一個陣法給了好幾種形成變換的策略,可及時更換軍令指示。
負水為每個陣法設計的鼓聲要做到各個策略間有所聯系,又能有清晰的不同之處,方便将士識記,戰場上還能确保他們及時準确地分辨鼓音。
她想了想:“其實不一定按照傳統的軍鼓聲設計。可否用樂曲?好聽又好記,音律多,也方便變換,就是戰場上可能有些不夠霸氣。”
李珰此人,應該極其注重風儀。
他眸光難得流露出肯定的亮光,語氣染上快意:“軍中一切服務于戰必取勝,其他不過流于表面功夫。若是大軍得勝,管你奏的是《入陣曲》還是《漁陽調》,照樣威風凜凜。”
得了李珰保證,負水定下決心,準備開始從樂譜入手,敲定設計的計劃。
兩個時辰到了,李珰還得處理其他軍務,明日他便不來做這憋屈的将軍大夫了,心情不覺輕快。面上按捺住愉悅心情,依舊面無表情地吩咐負水:“明日能起身了,記得還有浣衣的懲罰沒領。”
負水沒有半分不虞或是委屈,反而因為想出了解決之計正滿心躊躇,幹脆昂揚地回了一聲:“是!屬下保證圓滿完成!尤其是遇見将軍的衣物,一定清洗得幹幹淨淨,一塵不染,煥然如新。”
李珰聽着以為這人是在諷刺他給的刑罰太重,不近人情。回身一望,她表情鄭重嚴肅,沒有半分不敬。連拍馬屁的谄媚之色都沒有,單純地給出一個保證,以表忠心。
他淡淡哼了一聲,擡步離開。
離大軍開拔還有二月餘。
李珰忙着操練征募上來的百姓新兵、安撫百姓情緒;負水白天主持《入陣曲》萬人擂鼓之事,黃昏時分來不及吃飯便去後方跟着上了年紀的老兵在河邊浣衣,晚上回了營帳還需思索軍令之事。如此這般,二人一月未見,負水沒有時間向他回禀自己的計劃。
離大軍開拔尚有一月,朝廷撥給的渡船開始下水,淮水兩岸高帆遠影,蔚為壯觀。北岸流民紛紛聚集在河岸邊緣地帶,遙遙追随着從流飄蕩的遠帆,情思哀婉,不忍細看。
又一月,負水終遇李珰,卻是開征前《入陣曲》演奏的排練。明日,天子和朝廷百官親至送行,淮水兩岸會有官兵清理道路,百姓不得觀禮。故而今日,兩岸附近的郡縣鄉民接踵而至,人頭烏泱泱地壓倒淮水青綠,水面隻留下如墨般濃厚的顧盼身影。
萬人擂鼓,從淮水北岸穿江而過,蔓延至淮安城京郊外。壯闊整齊的一條線像是一條紐帶,連接兩岸人情,不見其人,亦聞其聲,可探其情,故而兩不相忘,難舍難分。
幾十年風雨漂泊,如今終于有第一批北岸百姓,以軍籍身份,堂堂正正渡過淮水,見識淮水之南十三州風貌物産,世情變遷。
軍鼓面白側紅,高架之上,用懸挂銅鈴的紅線前後相系。鼓槌尾部皆栓上耀目的紅綢,飛揚飄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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