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你幫我,等我緩一口氣,攢了些力氣,自己可以。”
她現在頭暈目眩,身子發沉,虛軟無力。沒什麼心思和力氣同他解釋,隻記得男女授受不親。她雖從小把自己當個兒郎,将軍府中也和沈淮七一衆小子胡鬧着長大,若是其他傷處需劃開衣袍療傷,不用他人開口,自己先求人幫忙了。何況現在從軍,軍中更無男女之分。
“你确定你夠得到?”怎麼聽,這語氣都似嘲笑。
她本是趴在床上,扭頭沖着李珰說話已是為難,現下想查看傷口,稍一扭身,牽扯傷痕,痛得她冷汗直流,眼冒金星,卻不知是新傷舊傷。
她緩了口氣,确定自己沒有能力處理好位置尴尬并且面積廣大的傷處,認命般趴在床上,開始寬慰自己。
李珰察覺到床上的人收斂住怒意,眼前蒙了黑布,他看不清具體情況,但他敏銳地覺得或許她正在安靜地思索什麼。
“如今是軍中,條件有限。我為你上藥也是情勢所迫,若你身份為他人所知,開除軍籍還是次要的,你我皆要處死。”
“大軍開征在即。我召你入軍,便是希望你能發揮所長。也自覺你不是忸怩小氣之人,為防你多心,我已蒙上雙眼,盡量顧全你的心思。若非軍情緊急,你沒有多少時間養傷,讓你在床上躺上幾天自己上藥,何必我纡尊降貴。”
末尾,李珰不屑地冷哼一聲。
崔負水沒有猶豫,小聲緩緩說道:“好,那衣袍你不必剪了,我脫了便是。上藥之前,你告訴我一聲,我拉着你的手腕确定大緻位置。你隻管灑,保證傷處沾上藥粉便是了。”
李珰原就是這般打算的,因而帶了一壇藥粉過來。哪想入帳後瞧見床上之人昏迷未醒,臉色青紫如豬血,發起高燒。他怕她活活燒死,便想了個折中些的法子,蒙着眼,準備為她上藥。
負水忍痛,撐起上半身,緩緩卸下外袍和中衣。
李珰聽到她忍痛抽搐的嗚咽聲,循着聲源探去,手掌有力地拖住她的肩膀,将衣衫沿着肩線和臂膀褪下。
“你更換的衣袍放在哪兒了?”李珰隔着絲綿裡衣攙着她的胳膊,将她緩緩放下。
負水舒緩着趴在軟枕上,含糊着回答:“床下有個木箱,裡面放着衣物。你一起拿出來吧。”箱子裡各種衣物都有,李珰翻找不便,索性一起拿出來讓她自己挑選。
做好上藥前的準備,李珰抓起一把藥粉:“我好了。”
負水稍稍側身,牽住他的手腕,朝着傷處探索,等找到一個合适的位置她欣慰地笑道:“對,就是這,前後左右,你隻管灑。”
霎時空中揚起細膩的白灰,帶着嗆人的草木氣息。兩個人連連咳嗽,負水咳得全身發痛。好在一番折騰,傷口悉數撒上一層厚厚的草藥粉末,半邊床連着腳榻處皆是白塵。
那壇子傷藥,崔負水癱倒在床上,眼睜睜看它空了半壇。
負水傷口不能用棉被悶住,她拿了一件透氣輕薄的中衣披上,小心扯過邊角,将傷處掩映。最後嗫嚅着出聲:“我好了。”
李珰這才擡手扯下黑布,一時不大适應明亮的光線,眼睛連着眨了好幾下,原本的内雙眼皮變成了明顯的雙層弧線,眼尾翹起,更顯秀氣。
李珰将手按在膝蓋上,撐起身子,拿出格調:“今日之事,一碼歸一碼。傷好之後,該領的罰還得領。”
負水這一刻是完完全全脫胎換骨,明白“軍令如山”四個字的分量。
她臣服于李珰,這種轉變李珰從她的神态語氣中捕捉到了信号。
“是,下官,聽令。”每一個詞吐露得格外珍重。
坐的久了,他背後的傷因為藥效退散開始釋放濃重的疼痛之感,他察覺到背後有液體随着背脊滑落。李珰的一百棍,是打在背上的,這是軍中律對為将者的敬意。
他不用故意拿腔拿調,漸漸湧上頭腦的虛弱混沌之感,讓他面色沉凝如寒霜,聲線不由得壓低,控制疼痛的□□:“崔負水,你要記住,做我的兵,就得聽我的命令。要麼服從,要麼死。你自己選。”
服從可以有求生的機會,違逆那一定會死。因為在戰場上,李珰是洞察人心、掌控一切、運籌帷幄的最高統帥,是晉軍的靈魂人物。違逆他的指令行事,尚未死在軍中律的酷刑之下,已然葬身敵人的刀光劍影中。
先前是她太自以為是了。他為将,自己為兵,戰場之上,為兵者,要比信任自己還要信任一軍統帥。
她給了一個格外真誠的回答:“李将軍,從今以後,我在你麾下一日,全心服從你一日,除非我身首異處,不幸戰死。”
李珰輕輕笑着,目光落在她眉目間,心想,手上染了鮮血,才會真的畏懼死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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