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是将這作為“崔負水”人生的開始,總得有個迎接新生的儀式。
李珰胸口起起伏伏,終是緩和了臉色,起身讓開坐榻:“你來。”
負水的字跟着李三思練的,練的是楷書。加之少女态度慎重,幾近虔誠,一筆一劃都寫得十分端正認真,美中不足的一點就是先前落下的一點黑墨,突兀地懸在“崔”字上方,有些不雅。
負水寫完名字擡頭,乖乖看向李珰,态度之恭謹乖巧讓他難以直視,有些厭惡地點着她的鬓邊,将頭擰了回去。
負水不滿意地揮手,梗着脖子甩了一計眼刀,沒好氣地朝他冷哼了一聲:“接下來寫什麼。”
“出生地。”
負水煩惱地摳了摳馬尾,竹筆頂着下巴,身體随着思緒起伏前後搖晃,一下一下,富有節律。
李珰給了一個回答:“寫蒼嶺吧,山腳邊有個貝家壩,常年有孩子出生被劫掠的。無從查起,自然尋不出破綻。”
負水沒有立刻接過回答,就着李珰的話聯想起來,語氣甚是哀婉:“那邊的小孩兒這麼可憐嗎?那父母可不是要哭死了。”
李珰不滿意她突如其來的感時悲秋,手指重重地嗑在書案上:“快點寫,之後還得送到兵曹。”
負水乖乖研究起筆畫來,寫着寫着,視線總被“崔”字上方一個墨點吸引,負水注意一分散,像是閑談般突發奇想地問道:“李珰,你為什麼叫這個名字。”
李珰輕哼一聲,隻用眼色督促她注意眼下的簡牍。
上次蒼山上有人叫出他以前的名諱,當時真讓他有些感動。
李珰無父無母,一出生被師父收養,師父姓李,後來下山,他隻說自己姓李。作了飛雲寨的二當家後,方圓百裡,認識他的人都尊稱他一聲“李二當家的”,算是诨号。
可見,名姓隻是一個代号,改個名字不算什麼,沒有名字更不算什麼。你存在了,活得讓别人瞧見了,自然有了稱謂。
十年前,類似的場景,也有一個人帶着他寫着軍籍牍文。提筆便是名姓,他草草作了決定,題下一個飛揚不羁的“李當”。不想那人笑着打趣他,扶起挺括滑爽的袖擺,施施然在“當”字前面補上一塊美玉。
他笑得真摯燦爛,神情間俱是欣賞信任的情誼。
“我見君清疏朗正,如滿月銀輝,取‘珰’字為妙。君日後定能顯赫耀目,明光萬世。”字字珠玑,因情真意切,不覺得是溢美之詞,所以這話隔了十年他仍記得清楚,一字不差。
世間因緣際會,大抵多由一個名字開始。
牍文最後一句,李珰說他來寫。
負水知道李珰草書一絕,不想寫起端正剛硬的楷書來仍然賞心悅目,絲毫不見狂妄之氣。
負水跟着他的字迹小聲念叨:“今載入昌盛侯世子、平威将軍張钊麾下,天壽八年八月壬亥二十一日。”
“張钊是誰?你不是說我在你麾下做傳令官嗎?”他是不是以為自己不識字又诓騙她?
李珰一副“你見識短淺”的驕矜神容,意味深長地點點頭:“我可是右軍校尉、淮安侯,恢複一品大将軍是遲早的事。你一個小小的新兵哪裡由得着本将軍來統帥,随意安置在我帳下某個小将軍手裡便是擡舉你了。”
李珰将簡牍收入錦囊中,負水狐疑地打量着他,見他神情自若,一臉得意,不似作假。
“放心吧,事兒呢,你是跟着我做事,軍功上報我不會短你一分。名兒,挂着個不顯眼的人身上,兵曹核查翻得快嘛。”
李珰喚來鄭雲,囑他将錦囊交給兵曹的鄭侍郎。
他如今負責于淮水北岸選拔流民軍一事,顧靈山身負重傷怕是再難重返軍營,一時間找不到比李珰更有威望的人坐鎮中央禁軍。皇帝旨意,是讓他以右軍校尉之職暫領中軍将軍之事。
李珰漸漸融入中樞,與朝中諸臣來往日多,僅文書傳遞一項事務日日案牍高積,軍中事宜倒還有專門的司令侍郎;其他通信,李珰準了鄭雲和沈淮七做他将軍府中的貼身侍衛,讓兩小孩兒跟着漲漲世面。
來的兒郎一改日前節儉樸素的褐色布衫,裡外換了貴氣的丁香色羅絹,兒郎年少風流,穿着鮮豔的顔色隻會更襯靈動鮮活,如青山落滿萬芳粉黛,嬌嬌妍妍,生機勃勃。
之前在安定侯府被人羞辱,鄭雲和沈淮七痛定思痛,自省後覺得是自己在穿衣打扮上太過節省給将軍府丢了臉面,攢着銀子裁了布料,央求新來的俞媽媽比着身量縫制幾件合身又别緻的衣衫,為李珰做事得氣派些。
無人敢寫帝皇書(16-4)
負水正要走,門口碰上一臉憂郁之色的周管家。
她也不是愛聽牆角之人,何況李珰身負要職,若是聽到什麼密報,又是一項罪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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