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軍府多是男子,戲班隻她一個女兒身。
李三思合上書,打算叫負水先行回房,下半夜他守着。
身後的廂房響起動靜,李三思連忙起身,原以為已經入夜深睡的李珰披着一件外袍走了出來,腰上挂着一把銀刀。
“是不是打擾将軍了。”李三思躬身作揖。
李珰默不作聲,視線無聲掃視着地上散落鋪開的一卷《經學集注》,以及另一側睡意濃厚的某人,眉毛不自覺上挑。說話時聲音有些許沙啞:“無事,出來走走。你們做自己的事就行。”
将軍府的規矩很少,李珰長年不在府内,侍候的人也不多。聽聞他在沙場上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殺神,李三思覺得他除了待人接物不大上心以緻顯得性情冷淡外,不是輕易動怒、妄動殺念的人。
李珰正穿越樹林,沿着石子路往院外去。
李三思還是覺得不大穩妥,擡步跟了上去。
直到一片開闊地,李珰才解下外袍和銀刀,于月色下帶起一陣急促利落的刀風。
李珰雖腰間佩刀,聽過靖遠将軍事迹的人都知道,每每随軍征戰的武器是一把周朝流傳下來的青銅钺,刃如彎月,利可斷風。
李三思在角落裡靜靜觀摩了片刻,見绯紅身影疾若遊龍閃電,雖潇灑綽約,子夜月色之下難免有些蕭索寂寥,凝神細思後去了東院的梅林。
李珰練武結束,正坐在假山一處平坦的方石上,細細擦着銀刀。居高臨下,少年人手上捧着白瓷壇,沖着他揚了揚。
“将軍,月色正好,不妨飲一杯梅花冬釀。”
李珰凝視片刻,帶起一抹淺笑:“偷來的酒,我哪裡敢喝。”
李三思一愣,轉過彎來,負水原就是将軍帶入府的:“将軍放心,負水不是小氣的人。你不說我不說,她不會知道的。”
李珰帶着李三思飛上假山,假山一側布置流水山泉之景,地勢高險,可想而知。自然,風景也是極好。
李珰接過酒壇,初始隻是淺飲一口,覺得此酒沁人心脾,苦澀回甘,沒有慣有的辣味,抱起壇子痛飲幾大口,心火漸被撫平。
李三思斟酌了片刻,見身側之人神态風流,眉眼間仍是散不去的壓抑:“将軍長年在外征戰,一定沒有見過淮安的盛春。若是覺得我們吵鬧,不如趁此好時節,踏青散心。天地茫茫之音自然勝過這些靡靡之聲,有益開闊心境,滌蕩煩惱。”
李珰放下酒壇,身子靠在山石上借力,悠然翹起二郎腿:“見你在讀經學,是不是打算從官?”
李三思沒有隐瞞,神态自若,語氣卻有些落寞:“将軍說笑了,我這般出身,哪裡能——”忽然想起備受百姓議論出身的李珰,少年自覺失言,正要惶恐謝罪,李珰滿不在意一揮手。
“好歹是我将軍府出去的人,不用妄自菲薄。你們讀書人不是以‘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為己任嘛,少年人有志向是好事,我會替你留意的。”李珰舉起酒壇,遙遙迎着一彎淡月,“算是這酒的回禮。”
不知是否是李三思的錯覺,自那晚飲酒之夜同李珰有了淺薄交流後,這幾日李珰的脾氣好了許多,沒有讓他們去廂房演奏,好像又恢複到喜歡冷清自處的孤傲将軍。
戲班正在院裡布菜,負水風風火火地跑進來,肩上扛着一把鐵鋤,整個人一身火氣。李三思暗道不好,悄悄退到人群身後。張餃兒端着飯盆進來,瞧見她一臉怒氣,腳步不自覺擦着牆縫走,避免被殃及。
少女手臂一揮,卸下肩上的鐵鋤,點地瞬間發出一聲脆響,緊接着院内響起噼裡啪啦的譴責聲:“誰動了我的酒給我站出來!”
她辛苦攢了六年的命根子,正打算趁着今年春時挖出來換了銀錢,她便能贖回賣身契離府。
沈淮七乖乖搖頭,表示不知情,甚至與負水同仇敵忾:“要我說,偷了負水姐梅花釀的人趕忙站出來。賠些銀子,大家也好安生吃飯。”邊說着,手上擺弄着十幾個飯碗,同張餃兒打着配合,一碗碗白晃晃的大米飯整齊地擺上桌,十分誘人。
衆人表示沒看見,不知情,我要吃飯你吃嗎。
負水也覺得餓了,忍着氣解決溫飽問題。李三思這時從角落裡竄出來,安慰道:“如今将軍府還有許多外來人,怕是被他們偷了也不知道。我知道你需要錢,這些你先拿去,不要急壞了身子。”手上遞來一個荷包,鼓鼓的。
“外來人”便是皇上派來保護将軍府的那批人。
負水哪裡不知道這也他辛苦攢的,心下自認倒黴,也為李三思的慷慨解囊備受感動。
戲班裡的人都是天南海北湊起來的,有交情,卻不深,不至于到借出辛苦錢的地步。負水吃飽了,氣也散了大半,将荷包退回:“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其實也不急,大不了在将軍府多留些時日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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