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從不趁人之危,姚童隻得捏着鼻子翻着白眼,将白青從廚房提溜了出去。
這一出去不要緊,簡直是吓了一跳。茂林修竹、浩浩湯湯的竹海竟然頃刻間變成了衰敗落魄的枯黃殘枝,竹煙波月不複存在,隻在眨眼間,就滄海桑了田。
姚童畢竟還隻是個小姑娘,扯虎做畫皮了得,這輩子也隻欺負過豬,見到這場景登時啞口無言,誰在天降異色面前又能保持喟然不動呢?
翠竹軒裡一片雀喧鸠聚,衆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鬧鬧哄哄的,唯有王二還竭力保持着鎮靜,奔走相告大家需保持冷靜。
除了胡叠以外。
冰火兩重天,翠竹軒的溫度越來越高,胡叠體内的冰氣就愈發冰冷,他倏地意識到了什麼,臉色一變。先是三下五除二做了一張冰符,貼在了翠竹軒的門邸處。堪堪貼完,尚未來得及喘氣,門就被一個莫名的物體“嗙”地一聲穿鑿了一個洞,這物體在地上滾了幾圈,停到了胡叠的腳下。
那是王二的頭顱。
門口的幾個丫頭,驚得慘叫,如亂飛的蒼蠅沒了秩序。
胡叠定睛看着來人,黑袍黑眸,圓滾滾地如墨色的□□球。
臨近中秋,月高星燦,将人間照得那麼的亮。伸手鞠一捧清風,這風裡透着赤色的血腥。
陣陣冷風穿門入堂,蔣溪越過門後,見到了一副現世的阿鼻地獄圖。
年邁的管家、健碩的雜役、伶俐的丫頭、勤勞的老媽們,像是成群結對商量好地躺在院子裡,鮮血漂撸,齊刷刷地被抹了脖子。死得極其一緻又統一。
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從門廳到廂房短短的距離,蔣溪拖着沉重異常的雙腿,像是走了一趟黃泉路。
這黃泉路以血鑄就,沒有傳聞中的彼岸花,從門廳處延伸向裡,蔣府上上下下老老少少皆在其中,血淋淋的噩夢。
蔣溪想猛扇自己一個巴掌醒來,一個不夠再來一個,這麼痛怎麼還不醒來?這個夢怎麼這麼可怕?
他咬着牙,膻腥的血液充斥着口腔,勉勵地打起一絲精神。
拿蔣府這麼多人命祭奠的,會是誰呢?要的又是什麼呢?
“拔劍四顧心茫然”,蔣溪無劍可拔,覺得心裡所剩無幾的那口氣,撐不起這斷井殘垣。
這口氣,在見到香兒慘死橫屍在母親門口的時候去掉了一半,他暈眩着踉踉跄跄跌進喬馨兒的卧室,這口氣算是用到了底,看到床上遍體鱗傷已經咽氣的母親,蔣溪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識。
一切怕是一場夢吧,恐怖深淵扼住呼吸般的噩夢。
然而昏迷片刻,蔣溪還是被随後趕來的姚衍和鄒太醫救了回來。
“午言、午言!”姚衍紅着眼圈,懷裡摟着已經三魂沒了兩魂的蔣溪,平日那麼歡脫熱鬧的人,此時像是個毫無知覺的傀儡,鄒太醫的針紮在他身上,他絲毫無反應,眼睛像是鷹隼般,死死地盯着床榻上的喬馨兒。
四下寂靜無聲,鄒太醫無奈地搖了搖頭,紅了眼圈。
蔣溪從未發現時間可以那麼漫長,也不知道時間也可以這麼殘忍,他隻是一個出門,就再也見不到他娘,再也沒有家了。
隐密厚重的腳步聲蓦地從遠處傳來,還伴随着刀劍與衣服摩擦的鈍感。
尋常衣服,斷然是不會有如此特别的靡音。這莫非是?
蔣溪此時已經被這驟然天崩打擊得如廢人,喪失了感知時間空間的能力。
姚衍竭力将蔣溪扶起,這人健碩敦實的身軀此時全全壓在姚衍一個柔弱書生身上,似是泰山壓了頂。姚衍咬着牙,硬生生地将蔣溪拖到門口。堪堪要邁出門檻的刹那,蔣溪“嗷”地掙脫了姚衍,瘋了般地朝喬馨兒的屍體撲過去。
聲撕力竭的哭喊聲扯心裂肺,蔣溪瘋狂地搖着喬馨兒哀嚎道:“娘!娘!娘!娘,我是溪兒,你快别睡了,醒來看看我啊!”
喬馨兒的屍體已經沒有了溫度,冰冰涼涼的,九月的金陵天氣微微轉涼,蔣溪卻如墜冰窖。
“娘的懷抱一向溫暖,怎麼突然間就這麼冷了呢?”
蔣溪一聲比一聲高的哭喊徹底地暴露了位置,片刻間,一群穿着鋼線飛蟒服的錦衣衛出現在門口,在姚衍全無人色的表情中,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
一個濃眉大眼的刀疤臉漢子用衣服狠狠地擦了擦繡春刀上的血迹,悠閑地吹着口哨,散步似的在房間裡溜達,兀自坐在軟榻上,駕着一條腿,向後仰着,陰陽怪氣道:“我說呢,這蔣府公子怎麼沒見到呢!傳聞是個芝蘭玉樹的俊美少爺,怎麼這時候卻像個鼻青臉腫的小兔兒呢!”
一群漢子跟着哄堂大笑起來。
在巨大的悲傷面前,連憤怒都顯得那麼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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