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後院月桂樹下,擡頭望天。但黑夜的蒼穹晦暗無月,隻有疏星點點,沒過多久,連些微星辰也給遮沒了,看來近日必定有雨。他在樹下悄立良久,心中思潮起伏,暗流湧動。
果然不出他所料,翌日清晨起來,便噼裡啪啦的下起了瓢潑大雨。無名氏其實徹夜未眠,隻因心事重重,并未發覺,直到公雞打鳴,這才曉得原來天已亮了。
他身為亡魂,其實可以辟谷,不必進食,但身在人間,還是對五谷雜糧割舍不下,一日三餐仍不可少,于是去廚下準備了三菜一湯,端進良煦房中。
哪知一進屋,便見房内空無一人,良煦竟不知去向。
他心頭突的一跳,想起昨晚那樁鬧劇,後背一涼,将飯菜往案前一擱,轉身出門,隻見檐下泥濘裡坑坑窪窪,一排掌印向東而去。他撐了罷紙傘,順着手迹冒雨前行,在一頂涼亭裡找到了良煦,隻見他摟着坎肩披風,坐在亭下觀雨,奔近一瞧,還好身上隻有些塵土,并未淋濕,輕輕吐了口氣。看來他是昨晚打翻木盆之後不久便手足并用爬到此處,徹夜未歸。
手持紙傘,走進亭去。良煦偏頭望他,歉意盡顯,軟聲道:“昨晚……我……真是喝多了,瘋瘋癫癫的,瞎說胡話,你千萬不要當真。”
聽他這麼說,無名氏卻倍感輕松,笑道:“隻消你不要想太多,莫誤會了我就好。”
良煦羞愧難當,雙手捂面:“不過就多喝了兩杯而已,我也不知怎地便胡說八道起來了……”雖說他宿醉一夜,但自己幹了些什麼好事卻還依稀有點印象。想起自己那副德行,真是汗顔。
無名氏并不在意,将紙傘放在地下,過去慰問:“晚間更深露重,又下了大雨,你徹夜未歸,當心染了風寒。”一探他前額,幸好正常,沒發燒發熱。
他放下了心,又道:“我明白你的心情,但事已至此,也沒什麼好怨的,隻得坦然接受,我能體諒你。”
原來這些時日以來,他一個人忙裡忙外,開墾伐木、蓋房造屋,裡裡外外都是他一個人在操持。良煦隻能端坐輪椅,想去搭把手卻力不從心,頗為自責。憤恨自己不能為他分擔,這件事在心頭積郁已久,昨晚才在一通脾氣裡發洩出來。
無名氏與他相識日長,深知他秉性,一番思索,便恍然大悟,安慰道:“不就是一雙腿麼?莫非你忘了,我是幽魂,身有法力,自會想辦法替你醫治,總有一日你可以堂堂正正站起來的,我保證!”
他一本正經,信誓旦旦,果真讓良煦看到了一絲曙光,激動不能自已,要拉着手說些感恩戴德之言,但忽然想到,諸如此類的話之前已經說過,自己非但沒能做到,反而沖人家發脾氣,真是不該,現下卻不知說什麼才好。
無名氏讓他手撐紙傘,自己将他負在背上,緩步踱回茅屋。紙傘就那麼一把,他本來諄諄交代,叫良煦顧好自己就行,他身嬌體弱,千萬不能淋雨,否則必有大病。
按理來說,紙傘既給了良煦去用,無名氏自己必受雨淋,哪知他慢悠悠穩當當的走着,身上卻沒半點濡濕,擡頭一望,梅花點點的紙傘撐在頭上,剛好将他遮在下頭,不禁一呆,呆完了喝道:“你幹什麼?我是鬼魂,就算不遮也不要緊,你可得保重才是!”
良煦道:“你别把我想都弱不禁風似的,我雖從小到大沒吃過什麼苦,但幼時頑劣貪污,可沒少淋雨,你何必緊張?”
無名氏将他負在背上,隻覺說不出的舒心安逸,本來并不着急回屋,想着雨中漫步何其妙哉?多耽擱一刻,便多一分喜悅,這下倒好,他總不能置良煦于不顧,快步回到家中,替他除下濕漉漉的外袍,換了身幹淨的衣裳,将案上尚且溫熱的雞湯遞了給他。良煦本想先吃飯再喝湯,無名氏不許,掰開他的嘴,将滿滿一大缽雞湯強行灌了給他,這才罷休。
良煦哭笑不得,但他深以自己的無理取鬧為悔,決意從此之後,對良煦千依百順,不再有半點違拗。二人吃飽喝足,無名氏正要收拾碗筷,良煦忽然靈機一動,道:“且慢?”
無名氏手一停:“飯菜不夠麼?還沒吃飽?”
“酒足飯飽。”良煦搖頭笑道:“我是在想,你我同道而來,比鄰而居,日日形影不離,你對我也是照料得無微不至。但我們兩個之前對外宣稱非親非故,你卻同我寸步不離,親密無間,這有些異于尋常,難免落人口舌,影響你的清譽名聲,終歸不妥。”
無名氏聞言眼神一黯,低下頭去,悶聲道:“你說的有道理,但我們一同來此,你在這裡無親無故,隻有我一個相熟之人。若我疏遠了你,你又能依靠誰來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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