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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頁(第1頁)

三保又問道:&ldo;那這十數萬人的性命,該算在誰的頭上?皇帝不會震怒麼?&rdo;雲起想了想,分析道:&ldo;自然是會的,這黑鍋,自然就得讓甯死不屈的勇士們來背了……比如瞿能,又比如宋忠那倒黴催的。&rdo;三保忍不住笑了起來,雲起卻是笑不出來。雲起歎了口氣,道:&ldo;自太祖皇帝當朝起,被殺的忠臣數也數不清,還有些是我和師哥去辦的案子……&rdo;&ldo;罷了,本就不幹我事,想也沒用。&rdo;雲起籲了口氣,解開外袍,躺在床上,心想這便是政治,或許換了朱棣當上皇帝,事情會更簡單得多。老姐那句&ldo;朝有奸佞&rdo;,某個意義上還真沒說錯。然而雲起有一事終究是料錯了。李景隆帶兵帶沒了十餘萬人的性命,玩起政治來,卻是老手中的老手。李景隆先是拆開了徐雲起的軍報,看完内容,當天便寫了一封信,與雲起的軍情一同加急送回朝上。是時北平一戰的消息早已傳到南京,兩份軍報先經黃子澄之眼,再呈到大殿上,朱允炆本就等得心急如焚,此刻拆了李景隆與徐雲起各執一詞的回報後,不禁哭笑不得:&ldo;這究竟是怎麼回事?&rdo;徐雲起的回報上滿是千方百計為李景隆開脫之言,并将責任推給了瞿能。李景隆的密奏卻僅有一句話:&ldo;徐雲起通敵,乃至有我軍大敗。&rdo;朱允炆這次是徹底敗了。&ldo;不可能。&rdo;朱允炆道:&ldo;徐監軍絕不會做此愚蠢之事,既是通敵,為何四叔勝後,他不轉投燕軍?這說不通。&rdo;黃子澄略一頓,而後道:&ldo;臣還得了瞿都督死前親筆所書,進軍北平前的最後一封信。如今瞿都督已為國捐軀……此信鐵證昭昭……幹系太大……隻怕皇上……&rdo;說到此處,太傅臉上滿是熱淚。那是終于能夠扳倒對手的幸福熱淚,而非悲憤的熱淚。朱允炆沉聲道:&ldo;信拿來。&rdo;黃子澄将瞿能死前的親筆信呈上,信中所書則是雲起與拓跋鋒相見一事。朱允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殿内安靜許久,允炆方緩緩道:&ldo;拓跋鋒……&rdo;&ldo;去個人,将雲起帶回來。&rdo;朱允炆微微發抖,道:&ldo;監軍之職撤了,朕要親自問他。&rdo;黃子澄道:&ldo;禮科給事中鐵铉堪當此任,可賦欽差之責,替徐雲起回京。&rdo;鐵铉乃是黃子澄門生,朝中百官一聽之下,競相心驚,黃子澄這回是打定主意要将徐雲起往死裡整了。若整得死徐雲起自然好,然而若留了他一條命,隻怕便是後患無窮。朱允炆心情已混亂之極,隻感覺雲起這許多年中俱是欺騙了自己,拓跋鋒那明顯的敵意,雲起對朱棣一系的回護,複雜無比的滋味湧上心頭。朱允炆道:&ldo;将徐監軍押送回朝。&rdo;說着便拂袖離去。&ldo;皇上……&rdo;黃子澄愕然道:&ldo;皇上不下禦旨召回徐雲起,此人嚣張跋扈未必便聽……&rdo;&ldo;便宜行事!&rdo;屏風後傳來朱允炆的聲音。黃子澄松了口氣,終于得到了這最要緊的話。太傅根本不打算把徐監軍押回朝,這妖孽隻怕揮道眼淚又有扭轉乾坤的意思,黃子澄退朝後便匆匆宣來得意門生,閉了府門一臉嚴肅地交代下去。鐵铉沉默聽了半晌,直至黃子澄問到:&ldo;可都記住了?那厮武藝高強,絕不可行險,必須傳來士兵将營帳圍住,宣聖上口谕,再賜毒酒。&rdo;鐵铉方答道:&ldo;師父,若此人有冤情呢?皇上更要當面審他,學生假傳口谕,又無明文,回朝後要如何與皇上交代?&rdo;黃子澄怒道:&ldo;錦衣衛經手的冤案錯案還少了?此刻他便是咎由自取!&rdo;鐵铉再度沉默,似乎對黃子澄的理由不以為然。黃子澄又唏噓道:&ldo;我大明朝廷受此佞臣把縱已久,若能除掉此人,将是大功,師父自将一力承擔,無需你負責。&rdo;f鐵铉緩緩點了點頭,黃子澄又取出一柄金燦燦的物事,押在聖旨上,道:&ldo;尚方寶劍交予你一并帶去。&rdo;鐵铉當他下午出發,數日後便抵達了濟南南軍大營,此刻山東以北,萬裡長城以南盡數淪陷。朱棣沿路收編南軍敗兵,軍力已達七萬人,沿路城守聽朱棣大軍前來,各個聞風喪膽,降的降,逃的逃,戰線被推到大明湖一帶。濟南再失,背後便是淮河,南京方面已開始緊張了。鐵铉到了軍中,絕口不提前敗一事,親自請來李景隆與徐雲起,第一句便是:&ldo;濟南沿路山道,平原,還餘多少地方?&rdo;雲起心想,終于來了個會打仗的,這些天李景隆見朱棣來就跑,一退再退,撤到濟南城外百餘裡,背靠盛庸鎮守的濟南城,方戰戰兢兢地再次整兵,等待與朱棣一戰。拓跋鋒率領的朵顔三衛卻窮追不舍,緊緊咬着南軍的尾巴。李景隆不敢怠慢了欽差大臣,看了雲起一眼,據實以告,鐵铉微一颔首,表示心中有數,又道:&ldo;皇上派我帶了一萬兩千斤火器,前來協助李大人。&rdo;李景隆一聽之下大喜,又連使眼色,鐵铉隻當作看不見,問道:&ldo;聽軍中将士所言,徐監軍率我軍一路東來,可是對太行山下曠野地形熟悉?&rdo;雲頭反問道:&ldo;鐵大人要打遊擊戰?&rdo;鐵铉微一沉吟,置李景隆于不顧,将雲起請了出營。鐵铉帶來那秘密火器并非火铳,而是埋于地下,由能工巧匠所制的炸藥,專炸前鋒騎兵。數日後濟南北面千裡平原,俱有臨時征集而來的民夫在辛苦勞作,于地下埋入炸藥。鐵铉與雲起騎馬并行,眼望坑坑窪窪的原野,鐵铉道:&ldo;聽聞朵顔三衛骁勇善戰,不知遇上此火藥陣又如何。&rdo;雲起看得心内唏噓,隻怕朱權這次得栽個大跟頭了,忍不住又道:&ldo;這種打法誰想出來的?兵部可有測試過威力?&rdo;鐵铉微一沉吟,便答道:&ldo;并未,稍後便請徐大人看看,你我也好商定後計。&rdo;待得地雷埋得差不多了,雲起輕功較好,翻身上馬,雙腳一夾馬肚,朝最近的火藥埋設地沖去。&ldo;駕!&rdo;雲起心内計算距離,倏然輕身躍起,單足一點馬背,朝後飛掠而去。&ldo;好!&rdo;鐵铉喝彩道,隻見徐雲起離了駿馬,那馬仍不覺朝火藥點沖去,前蹄一踏機關,登時轟的一聲巨響!雲起被沖擊波掀得飛開數尺,鐵铉忙上前來接,二人灰頭土臉地爬将起來,發現那三百餘斤重的大馬竟是被炸得屍骨無存,四處都是肉塊。雲起心有餘悸道:&ldo;這也太……&rdo;鐵铉極是滿意,道:&ldo;朵顔三衛身着鋼甲,不多放炸藥隻怕炸不死,這次若擔任前鋒來攻,甯王麾下這支騎兵便要除去編制了。&rdo;雲起搖頭道:&ldo;隻怕朱權不容易上當,頂多炸得死數百人。&rdo;鐵铉道:&ldo;聽探子回報,朱權已将三衛交給了拓跋鋒指揮,此人有勇無謀,我軍再以計謀誘之,當可将三衛盡殲。&rdo;雲起一聽到拓跋鋒之名,一顆心便提了起來,瞳孔陡然收縮,鐵铉眼中現出一抹寒光,轉瞬即逝,伸手道:&ldo;徐大人請,如何誘敵,回營再長談。&rdo;少頃回到軍帳内,雲起第一件事卻是喚來三保,吩咐道:&ldo;你現騎馬出去,就說到濟南去辦點事,尋到北軍營裡,找拓跋鋒,告訴他南軍的營帳不可亂闖,須得等到下雨天後再來。&rdo;三保疑道:&ldo;什麼意思?這都十一月天了,哪還能下雨?&rdo;雲起褪下手上玉扳指,交予三保道:&ldo;鐵铉在地下埋了火藥,切記不可盲闖,換了朱權帶軍我倒不擔心,怎偏把三衛交給師哥……你拿着這去,是我姐夫的物事,他們定知道輕重。&rdo;三保接了玉扳指去了,卻不知背後又有一雙眼盯着他出營。鐵铉站在哨樓高處,與李景隆目送單騎離去。鐵铉問道:&ldo;那便是馬三保?&rdo;李景隆颔首道:&ldo;是,徐雲起的貼身小厮。&rdo;馬三保策馬穿過平原,一隊數十人的南軍士兵橫裡殺出,從樹林中截住了三保的去路。李景隆看得暗自心驚,隻見那平原上小黑點合圍,收攏,馬三保竟能突破防線,遙遙沖出包圍圈。三保在曠野上停了片刻,似乎在判斷該回營找雲起還是繼續前進,許久後方朝着西北面飛速離去。&ldo;沒截住。&rdo;鐵铉緩緩道:&ldo;失策了,一個小厮也有此武藝。&rdo;李景隆道:&ldo;太傅要動手了?&rdo;鐵铉微一點頭,匆匆下了哨塔,朝營帳走去。雲起心神不甯,在帳内等了許久,忽聽外頭士兵來報。&ldo;欽差大人請徐監軍議事。&rdo;雲起竭力平複心情,整好衣冠,随着那傳令兵出了營帳。絕地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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