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兩軍之間,喋血城池,屍橫遍野。”段雪柳仰頭茫然盯着屋頂,皺了眉,“落霞像血一樣染透了天,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浸下來。”
那遙遠的戰鼓聲又似如此臨近,再回到那片沙場,這些明明都是原主的記憶,而這場夢又太過真實,讓他感覺一切都恍若親曆。
鼓聲起,軍旗立,号角一聲高過一聲,隻知道所有人都殺紅了眼,殘陽落下後,天色漸暗。戰馬踏起黃沙飛揚,遮蓋着、籠罩着,火光交錯,兵戈碰撞,呐喊震天,直到天光破曉,萬籁寂靜。
段雪柳一個人孤獨地站在硝煙還未褪盡的沙場中央,潔白的中衣也被腥紅浸透,而周圍的事物就在他眼前一件件如煙雲般消散。他想要伸手去抓,卻連指尖觸及之處,也都毫不留情地逝去,最後什麼也沒留下。
漸漸的,太陽升了起來,雲霧朦胧,四周白茫茫一片。
而此時場景已經悄悄轉換了,段雪柳正騎着馬在鬧市街中漫步,身着錦衣玉袍,雙眸深如濃墨,好一派少年風流。
如今功成回首,故地重遊,腳下這片戰後的疆場不知何時已恢複到往日的生機,可他總覺得少了什麼,怎麼也想不起來。索性揚起長鞭,策馬疾馳而去,卻在無意間嗅到了那久違的梅花香。
天空落着小雪,戲樓後院不知什麼時候移栽了幾株梅樹,一朵新蕊正初綻,孤清倔強地傲立枝頭。鑼鼓聲隔空在段雪柳耳中愈發的清晰,還伴着優伶“咿咿呀呀”不絕于耳的練嗓。
後院的大門是關着的,還上了一把厚重的生了鏽的鐵鎖,幾圈鎖鍊緊緊地纏繞着。他盯着鎖,忽然發現自己手中正握着鑰匙。
推開門,梅雨紛紛,落在他肩頭,她正在他對面細細描着舊時妝容。眼波流轉,目光所及,剛好與他相碰。
“那一瞥,他足以刻骨銘心。”他說。
段雪柳望向窗邊,眼前的她偏偏與夢中的她重合了,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其實倒也不必分得那麼清楚。
“他就是你。”她說。
“于是他建明月樓,奢華至極,将她所囚,為他所賞。”她苦笑。
既然占用了原主的身體,便隻能替原主背下這個鍋,段雪柳也想卸下這些枷鎖和負擔。他松了一口氣,語氣幾分輕松道:“金絲籠雖好,到底是死物,就算囚住了人,也不過一具軀殼。你既無心于此,我放你走,拆了它。”
千盈盈卻歪頭玩味地打量着他。
段雪柳很不喜歡這樣的眼神,欺身上前,雙手輕輕蒙住她的眼睛。呼吸間,又嗅到她身上淡淡的梅香,他閉上眼,不願放手。
“别動。”他說。段雪柳睜開了眼睛,将她圈在懷裡。
“哼。”千盈盈嘲諷般輕笑,靈巧而不動聲色地逃出他的禁锢。
段雪柳落個空,保持着原來的姿勢,卻看她離自己越來越遠,直到在雨中,被雨幕模糊。
他忽然笑了:“走吧,無論你走到哪兒,我都會找到你。”
金絲籠(2)
曾輝煌一時的天下第一戲樓——明月樓在那個雨夜之後便蕩然無存,正如段雪柳所承諾的那般,他拆了它。
主事的工匠深覺可惜,這好好的花費了無數人心血建造出來的絕美作品說沒就沒了,找誰說理去?隻可惜他們卻又無可奈何,誰讓自家老闆是那個站在權力頂端的人,還是個人盡皆知的瘋子。
嗯,他開心就好。
而段雪柳這邊倒是很無所謂,也不知道什麼叫做心疼,甚至還連夜親自督工樓台的拆除。既然千盈盈不喜歡,那幹脆就拆掉,連渣都不要剩下,反正她開心就好。
“唉。”想到千盈盈,他段雪柳不禁歎了口氣,師姐的這一縷魂魄已全然不記得前塵往事,偏偏神情卻未曾改變,以至于總能在她身上尋到師姐的影子。這種與心上人的對面不識,個中滋味,隻有自己清楚。
心痛嗎?當然痛,痛到一口血嘔了出來。
“嘶……這具身體還真是弱不禁風。”他終于扯出被刺在心口的那支金钗,可笑千盈盈不但想逃離他,而同時反手給了他狠狠一擊。
“她恨我,卻又恨的不是我。”段雪柳捂着流血的傷口,凄凄地想。
不知是誰慌忙叫來了太醫,太醫急匆匆跨進門檻時,段雪柳正頹廢地躺在榻上,唇無血色,臉色蒼白,目光怔怔地隻是自顧自凝視着手中那支帶血的金钗。
旁邊侍衛見狀,一時間慌了神,知道自己既已難逃罪責,還不如主動請罪,再将功補過:“陛下,是何人傷了陛下?屬下護駕不力,罪該萬死!等捉到兇手,一定——”
還不等他把話說完,段雪柳随即往下警示性地瞥一眼,不以為然道:“哦,朕自己紮的,還有什麼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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