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别想了,這鎮子也重建了,日子還不是要繼續過,一直這麼僵着也抵不過自然界,晚上要不要陪陪爸爸媽媽?嗯?安安好久沒有回來了啊,爸每天都念着安安。”唐念荌抱着暖水瓶從外面走進來,冷風吹的他哆嗦了一下,眼淚也在光裡閃了一下。
“那哥哥怎麼辦?答應哥哥每天一起睡覺的。”黎堔笑了一下,他哪知道黎安筠突然冒這麼一句話出來,就挺猝不及防的。
“不喜歡爸爸媽媽了?安安的心全被予兒勾過去了,這親生爹媽都不要了。”時憬妍忍不住調侃了一下,黎安筠噘着嘴狠狠地瞪了一眼。
眼睛裡面的小星星變得尖利了,淩厲的寒光折射夜裡的月光。
想了一下,又覺得做的太過分了,僵硬的笑了笑,他腦子裡全是他,那天說的話像把利刃,能把心髒刺穿。
時憬妍沒有覺得怎麼樣,反倒是喜歡他的言語表達,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哭也好笑也罷,反正冷暖自知,随心而欲。
“那我回去陪予兒,安安就在這兒?”時憬妍經常左右為難,時予是黎安筠最難割舍的,現在黎堔又出事,鬧得兩家人都不好過。
“不要不要不要…要和哥哥在一起。”黎安筠抱着時憬妍,生怕她走了似的,這場面好像暗示着唐念荌和黎堔是多餘的。
“憬妍,還收兒子嗎?這孩子不想要了,不是說有奶便是娘、有錢便是爹,這正好,時希老師這麼會做事兒,在多養一個也沒什麼吧。”唐念荌一邊給黎堔喂水一邊開玩笑的說着。
“這不已經是小兒子了嗎,小時候沒少照顧安安,雖說是比予兒難帶,但也一路走來了,那以後就改口喊叔叔阿姨?”時憬妍順着她,把黎安筠抱起來,奶團子嘟着嘴看着唐念荌,生怕親媽把自己扔了。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阿姨…”黎安筠視圖抓唐念荌的頭發,距離太遠,總撲空,越絕望越掙紮,最後哭的撕心裂肺。
這根本沒辦法收場,好在是最後哭累了睡過去了,趴在時憬妍肩膀上,睡得很沉很沉。
輕輕地把他放在黎堔旁邊,被子搭在他身上,時憬妍推開門,離開醫院,路上思來想去剛剛那個場景,如果時予在,他會保護他的吧。
另一邊,時予掙紮着要爬起來,肌肉痙攣把時希吓到叫醫生,動作幅度越大越讓人害怕。
等時憬妍回到病房的時候,時希剛剛給醫生道完謝,轉眼就看見時憬妍上來了。
“予兒睡了嗎?”時憬妍把買的一碗炒飯遞到他手上,醫院大門口有一條夜宵街,大多是粥鋪或者面館,在醫院裡待着的人,大多都是不能吃太重口味。
“睡着了,黎堔怎麼樣了?情況有沒有穩定下來啊,安安呢?你把他丢那兒了?”時希坐在距離病床很遠的椅子上,炒飯已經溫熱了,不過能吃。
“醫生說複發的幾率很大,但是目前穩定了,安安睡着了,就沒把他帶回來,畢竟這經常待在我們這邊,他也會很難受的吧。”時憬妍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他旁邊,隔着被子撫着他的小腹,睡衣被揉的皺皺巴巴,身上被汗水浸濕。
剛剛的嘔吐物還沒有倒掉,等着醫生過來化驗和檢查,總這麼吐也不是辦法,塑料盆裡的味道很難聞。
沒多久,時予掙紮着從夢魇裡醒來,背後滲出的薄汗越來越多,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猙獰。
“予兒?怎麼了?不舒服嗎?”時憬妍一下子緊張起來,一隻手搭在自己的額上,一隻手感受着他的額溫,“不燙啊,予兒,是不是做噩夢了?”
“我夢見房子又倒了…好可怕,又回到了廢墟上,安筠…安筠和我走散了,我去找他,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一地的血…”時予喘着氣,盯着天花闆發呆,目光呆滞的看着。
“别怕,這種事不會發生的,喝點水啊,出這麼多汗。”時憬妍一向偏愛,把所有的溫柔都給予在他身上。
時希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習慣了夜晚的呼吸聲,所以睡得很安穩。
雖然不在各自身旁,但是黎安筠幾乎是和時予同一時刻被噩夢吓醒,同樣的模樣,額發汗涔涔的貼在皮膚上。
這也不是第一次這麼意外契合,也不知道是天造地設産生奇迹還是存在即合理,反正時予每一次做噩夢,他都會同樣被夢魇折磨。
時憬妍把他安頓好以後,和時希一起,擠在折疊床上合眼休息。
一直等到風吹動樹葉,等光重新鋪滿長空,時予在聽到鈴铛響聲以後醒了,這聲音是化成灰也認得,之前在集市上給黎安筠買的,一串鈴铛,他一直戴在身上。
“哥,昨天晚上為什麼先走了啊…我找了你好久好久啊,下次可不可以不要這樣了。”黎安筠是被唐念荌送過來的,在樓底下道完别以後就轉身走了,沒有不舍,倒多了一些卸下重擔以後的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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