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熹想要叫住墨醴,一旁的莘野去上前說道:“绾姐,柏衍的傷勢隻是河銘的一面之詞,不如趁現在聯系一下仙界,問問蒼舒柏衍到底怎麼樣了。”莘野一把拉住河熹,一語點醒夢中人,河熹看着莘野抓住自己的手,瞬間冷靜了下來,河銘還是那樣擅長搞心态,河熹剛剛完全被牽着鼻子走。河熹停下拍了拍莘野的手,點了點頭:“你說得對,是我太心急了。”
墨醴剛接受了河熹一大半神力,與河銘對抗一時完全不是問題,河熹原地坐下驅動神力嘗試連接柏衍的傳音鏡,河熹的神識在神力連接上傳音鏡的那一刹那瞬間飛出體外,神識離體這麼遠是不行的,但是接住了傳音鏡也許能夠達成。河熹再睜開眼,眼前熟悉的場景告訴她自己成功了。
河熹擡腿走出傳音鏡,就見到蒼舒端着藥往正殿走去。“蒼舒。”河熹連忙開口喊道。蒼舒被河熹聲音吓得一激靈,努力維護着藥碗沒有打翻,轉身就見到了身子呈現半透明狀的河熹。“绾姐。你怎麼回仙界了,河銘的問題都解決了?”蒼舒伸手想要拉住河熹,卻撲了個空,“不對,你這是神識,是有什麼事嗎?”
河熹也懶得與蒼舒周旋直接開門見山:“柏衍的傷現在到底怎麼樣了?”河熹神色嚴肅,一臉不容置疑地看着蒼舒。蒼舒有些心虛地低下了頭,轉念一想,現在柏衍都這樣了還撐着身子在正在整理公文,天上地下恐怕也就隻有河熹能夠強制他去休息了。蒼舒咬咬牙擡起頭對上河熹的目光:“非常不好,經脈盡斷,現在能夠看着像是沒事人一樣坐着都是因為他是神軀,可是绾姐,他到底還是半神之巅,我沒有把握能救活他。”蒼舒說話間眼角已經泛起了淚光,雙手有些顫抖,連帶着碗中的湯藥也撒了一些出來,河熹想要扶住蒼舒又想到自己現在是神識,碰不到蒼舒。
“好了,帶我去見他。”河熹着急見到柏衍,蒼舒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點了點頭帶着河熹往正殿走去,河熹沒想到柏衍重傷之後竟然還沒有休息,“這般重的傷,竟然還在正殿?”
“剛帶他回來的時候,他沒了意識,在寝殿裡睡了一陣子,後來,你傳信讓仙界派兵,這件事天後一個人做不了主,所以就叫醒了他,然後就在正殿坐下了,勸不回去。”蒼舒一邊走一邊說着,不一會兒又停下腳步,“諾,你看,這一點特别像你,都會逞強。”蒼舒搖了搖頭,端着湯藥都在柏衍面前一把拿過柏衍手中的筆,“别寫了,先喝藥,然後有人回來了。”柏衍的視線順着蒼舒手指的方向看去,見到處于神識狀态半透明的河熹,連忙站起,因為太過急促,瞬間體内翻滾猶如針紮五髒六腑,錐心刺痛。柏衍手捂住胸口半跪下來,蒼舒連忙上前攙扶,一旁本來專心算賬的鸾鳥也站了起來。
“小心。”河熹跑上前又發現自己現在抓不住柏衍隻能愣在原地,“師父怎麼回來了,魔界沒事了?”柏衍心中有數,六界尚未掀出更大的波浪,河銘不可能現在就善罷甘休,這樣問不過是轉移話題罷了。“回來看你。”河熹也不與柏衍繞彎子,墨醴在魔界也不知道能撐多久,她必須對柏衍的身體做到心中有數。
柏衍緩了幾口氣,由蒼舒扶着坐回原位,“看我,那師父看到了,我沒事,師父與墨醴就放心大膽地在前方與河銘對抗,我會做好後援的。”
河熹看着桌角旁柏衍沒有藏好的被鮮血浸濕的手帕,“柏衍,我分出神識來看你,那就表示我都知道了,現在騙我沒意思。”河熹施法将血帕帶出,放到桌前。“這。”站在旁邊一直沒出聲的鸾鳥見狀也被吓到,“天帝你。”鸾鳥一開始以為柏衍就是受了點普通的傷,現在這般吐血不止,哪裡還是普通的傷。
“小傷?不見得吧。”河熹走到柏衍面前,眼睛直視着柏衍,一步一步逼問道:“柏衍,你最了解我,我喜歡聽實話。”柏衍看着河熹的眼睛,半透明的瞳孔看不到深不見底的黑,取而代之是一種灰色,河熹自被河銘點破之後就沒有在做情緒的僞裝,如今這般全是出自本心。
“是重傷,藥石無醫。”柏衍是天帝,比起河熹來說這五萬年來他遍覽群書,時刻掌握六界一切發展運作,他給自己這一句判詞基本上就等于死刑。“誰說的,柏衍,你是醫生還是我是,我能醫好你的。”蒼舒在一旁連忙插嘴道。
但蒼舒的聲音就像是被河熹還有柏衍屏蔽了一般,兩人對視着沒有回應。河熹笑了笑,看着眼前這個因為重傷臉色蒼白更添幾分清冷的大徒弟:“藥石無醫,那就是還有其他的辦法。”
“師父想多了,我沒法子。”柏衍撤回與河熹對視的眼睛,一邊說着一邊拿起手邊的筆想要繼續批改奏折。“蒼舒拿了他的筆。”河熹沒辦法自己動手,隻能找幫手,蒼舒也是有了依仗,熟練地抽走了柏衍的筆。
柏衍無法隻能雙手放好,“師父别胡鬧,你當務之急是解決掉魔神,安置好墨醴,我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河銘還有墨醴怎麼處理我說了算,不敢看我的眼睛,你絕對有辦法。”河熹完全不相信一個半神會就這樣完全沒救,她自己的神力也漸漸支撐不住了,隻能加緊逼問。
“你要是還認我這個師父,就和我說實話。”河熹搬出師徒的身份也算是在下最後的通牒。柏衍擡頭直視着河熹的眼睛,河熹的眼睛就像是一潭死水,無論多麼努力都翻不出波浪,就算是丢一塊石頭進去甚至都不會泛起漣漪,可能這樣于理不合,但是在河熹身上都可以解釋。
蒼舒看着一直對視着甚至對周圍形成了威壓的兩人,想要開口調和,卻被走上前的鸾鳥制止住,“蒼舒仙君還是給他們兩一點時間吧,我們說到底也都隻是外人。”鸾鳥無論何時都是最謹慎的那一個,一句話就點醒了蒼舒,對啊,關系再好,也都隻是外人,而蒼舒這幾天的行為,已經越界了。
柏衍看着眼前的河熹心中竟然有些理解當年河銘叛出仙界,自立魔界的行為了,一個沒有情感的人,她站在你身邊,無論怎麼樣都捂不熱,所有的付出都隻能得到一個虛僞的回應,就像是往深淵中投石,聽不到聲響,得不到回答。柏衍歎了一口氣,往後靠坐直了身子:“師父,經脈盡斷就算是你來也無法修複,大抵是你五萬年間睡夢太長不記住了,但我都記得,天樞降世之時會重新修複,成為一個全新的六界,屆時六界生靈的所有罪惡都将清零,所有傷痛都會恢複,這是混沌給為神者,為創世者願意犧牲自己的一個禮物。往小了講就是一命換一命。”柏衍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河熹,河熹就聽着柏衍的聲音越漸往後靠去。“一命換一命?”河熹腦中不斷地回蕩着柏衍的聲音,用誰的命去換誰的命呢?
河熹眼中的怅然若失深深地刺痛着柏衍,也不是沒有在意的人,隻是從來都不是我。柏衍剛想要開口,河熹卻站了起來,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那好,那就一命換一命。”河熹說完這句話就消失不見了,隻留蒼舒和鸾鳥在原地懵圈,鸾鳥不知道天樞的事情,所以聽得雲裡霧裡,而蒼舒知道天樞還是難以理解,“柏衍,绾姐什麼意思,一命換一命,那就隻有她自己和一一,她雖然嘴上說得厲害,但是我們不都心知肚明嗎,她根本舍不得讓一一去死啊。”蒼舒剛說完,柏衍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撐起身子站了起來,“不是墨醴,是她自己。”
柏衍在腦子中反複回憶着河熹的夢境,河熹在夢中曾說過,漫長神生早就厭煩了,但是要死也不是她被逼着死,而是要她自願。那現在就是她自願。柏衍急火攻心,一口鮮血吐在桌上,蒼舒連忙拿出手帕為他擦拭,“柏衍你瘋了,绾姐她早說過不想死的。”柏衍拿過手帕将嘴角的血迹擦幹淨,“不是不想死,不害怕黑暗,不想一個人孤獨,是不想被逼着去死,是想要自願的去死。”
柏衍一把抓住蒼舒的手,蒼舒能夠明顯感覺到柏衍手心的濕意以及他全身的顫抖。柏衍實在害怕?蒼舒不敢相信,柏衍執掌仙界五萬年,情緒從來沒有這樣失控過。柏衍紅着眼睛看着蒼舒,“蒼舒帶我去魔界。”
蒼舒其實見過這樣的柏衍,上一次紅着眼睛,仿佛輕輕一碰就要碎掉的柏衍,是在河熹與河銘大戰時候沉睡之時,柏衍當時抱着沉睡的河熹在婆羅河旁待了整整七天,那七天一撥又一撥的仙君上前勸說都沒有作用,最後還是莘野說河熹喜歡漂亮比不願意一直被風沙吹着,柏衍才拖着疲憊的身軀将河熹抱回了神息殿。
蒼舒被柏衍拉住的手也跟着有些顫抖,“不信,現在魔界危險。”蒼舒想要掙脫,卻被柏衍緊緊地拉住,“蒼舒,你陪着我我可能還能多活幾天,若是你不願意,我就自己去,你擋不住我的。”
“你。”蒼舒當然攔不住柏衍,但現在去魔界根本就是飛蛾撲火。鸾鳥見狀,握住柏衍的手,将二人分開來:“蒼舒,你帶天帝去吧,我們攔不住他的。”鸾鳥與柏衍共事多年太了解柏衍,做好的決定根本不會更改。
蒼舒看了看一旁止不住顫抖的柏衍,最終還是于心不忍:“好,你吃了這顆藥,我們去魔界。”蒼舒将瓶中的一顆藥丸遞給柏衍,又自己吃了一顆。柏衍接過藥丸直接吞下,“仙界之事就麻煩天後關照了,若是此次我回不來了,正殿牌匾之後有我推薦的天帝接任人選到時候就麻煩天後取出來交給師父。”柏衍說完,就拉起蒼舒往外走去,隻留鸾鳥一人在原地淩亂,“接任人選都提前寫好了,那就是早就知道有這一日?”鸾鳥看着柏衍和蒼舒消失的方向,不禁感歎道:“天帝的謀算竟在尊神之上。”
河熹的神識回到了體内,突然睜開的眼睛結實地吓了莘野一跳,“绾姐,你沒事吧,柏衍怎麼樣了。”河熹搭上莘野的手站了起來,“命不久矣。”莘野聽到河熹這麼平靜地說出“命不久矣。”甚至以為河熹說錯了,“什麼?我沒聽錯吧。”
“什麼?”丹朱本來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聽到這話也不冷靜了,“你說柏衍命不久矣?河熹你不是他師父嗎?哪有師父詛咒自己徒弟的?”丹朱心想着就算是要死也應該他先死,這算個什麼道理,簡直危言聳聽。
“就是快死了,你現在最好躲遠一點,小心血濺到你身上。”河熹一把推開丹朱,加入了墨醴與河銘的混戰之中。墨醴與河銘僵持多個來回,兩人誰都占不到便宜,河熹直接驅動清心鈴将兩人分離開來。
“河熹,你也不怕傷到你的好徒弟。”河銘被玲光刮到了手臂,落地後怒吼道。“一點小傷死不了。”河熹飛身接住被彈飛的墨醴,兩人最終平穩落地。“師父,師兄他怎麼樣了?”河熹幫墨醴整理了一下淩亂的衣衫,“你看,就算是打架也要優雅注意儀态不是?都不像平常的你了。”墨醴拉住河熹的手焦急地詢問道:“師父,師兄到底怎麼樣了?”
河熹挑眉道,“快死了,怎麼你想救他?”柏衍突然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都怪我,師兄早就提醒了歐文修煉魔氣的時候要小心,不然怎麼會讓河銘鑽了空子。”
“你瘋了,就算是錯,也應該是我多一點。”河熹一把抓住墨醴的手,将他甩到一邊。“小孩看着确實至純至性,不過你錯的可不止這一樁事,知道你的魔氣為什麼會這麼快煉成嗎?”河銘看着墨醴與河熹相互責備的默契樣子隻覺得不堪入目,連忙打斷道。
“河銘,注意言辭。”河熹轉頭瞪向河銘警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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