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紅的長明燭墊在下頭,三四層羅列閃着,紅燭高燒,半分喜慶也無。
蒲團上有油污,像是膝蓋下的重重印痕。冷意沿着石縫爬,陰冷處甚至結了些污穢的碎霜花。刀背被赫連聿握緊,上頭的指節發力不止,泛出些白。
作者有話說:
修改好像比寫作更難了,但手感似乎有進步了。
感謝……
第14章、亂彈情
我這樣的人,風月地裡長出來的,滾過這麼些人心險惡,該能看懂人心了罷。
素音樓在城東頭的麗紡巷子裡,蘇小在牆後吊嗓,一把嗓子流得暢快。
牆頭垂下來了幾枝絹花,在春意不濃的地界添上分豔色,卻也比不得這張春色滿園似的人臉招眼。
她窄腰纖頸,臉盤又帶點豐腴感,很稱得上美人。美是第一層事兒,蘇小也有些罕見的自知之明,旁人敷起來太重太豔的胭脂,落在這人面上正合宜。纖長的指撚成蘭花樣,從肩頭落到胸口,儀姿正好。
唱的像是《梅記》,衣裳上也繡了兩三枝應景的雪地紅梅,字詞流得玉珠落盤一般,脆生生招人往極樂道上走。
一個年輕的女孩抱了琵琶過來,縮在廊後。兔子一樣,她那一顆腦袋半伸不伸,還紅着一雙眼:“蘇姐姐,我有話跟你講。”
“什麼事?”蘇小先去彎腰拾起石凳上的并蒂繡帕,妥帖地折幾下按進胸口,才回頭往廊下掃視。
“今天來的那位醫師,我覺着有些不對。今早那嬰孩,我千真萬确聽到哭聲了,明明還活着,為什麼要……”
女孩咬了咬唇:“讓醫師帶走超度。”
“活着?怎會可能?醫師分明說是個不足的死胎。”蘇小怔住,十指微微交纏,巾帕被勒得微微動彈。
這樓裡的陳舊戲碼總是不少,新事也不算新,郎有情來妾有意,郎無情了妾還有心。
小娘子信了一番話,送上一具身子,忙不叠地赴她那情愛場子去了,到頭來一場空,還挨了那公子新娶的正室娘子一巴掌。
等不到三書六禮的小娘還在閣上哭天搶地喊,聲音尖得帶啞,越過圍牆入了耳,蘇小虛虛晃過身子,在一地狼藉裡狠狠阖上眼。
欺瞞,不該是欺瞞,欺瞞不該這麼多。
她張開口似乎想去幹嘔,空蕩的腸像繩套,一點點勒緊了,幾乎讓她無法喘氣。
她「嗬嗬」快喘幾下,恍恍惚惚推開來接的手,自顧自想着該去問問。
我這樣的人,風月地裡長出來的,滾過這麼些人心險惡,該能看懂人心了罷。
她松脫地踩着鞋,足跟落在了地上,被碎石帶出幾道紅痕也不知曉。
絹花被抛在身後,還蒙着新鮮的霧與露,本以為的一腔心意,該是血一樣的一灘算計。
不該如此。
——
碧波寺下的洞穴裡光線不強,視物隻能勉強,車輪聲還沒停,一波接一波地往裡進,一聲接一聲地放着「貨」。
有人去上香,精細地先擦拭過狐仙像下的香案,才闆闆正正地擺上幾根長明燭,屈膝跪下去磕滿三個頭。燭淚積了一層又一層,油膩膩地往下滑。
滿洞穴裡都是香火,粗制濫造的氣味鑽進人鼻子還不罷休,要把腦袋攪得昏沉。
周檀蹙起眉:“音州府平日裡對待公務,也算是熱切,不該會這麼縱着這群人。”
“亂啊。”赫連聿隔過一層紗看他:“到處都亂,中帳的金榻還沒捂熱,誰能當真高看我兩人?旁人啊,總管我們叫小兒輩。”
赫連鈞才是握着北地缰繩的千鈞之力,才是天火之下縱馳四野的神賜戰斧,他十四歲作前鋒,三十七歲主中帳,是赫連氏衆星萦繞拱衛的日與月。
他的兒女,總歸像是蔭蔽下松垮的兩條藤蔓,攀着大樹長着,即使爬到了旁人的頭頂,也在父輩驕縱的陰影下,「不配」是碼在身上的負擔。
周檀腦子頓了頓,摩挲上劍背。他想起大君,居然生起些忿忿的不值,像石子打進一池冷靜水,波動得叫他自己都有些詫異。不知不覺,這樣上心了。
我的人,一紙婚書落過來,我都沒嫌,倒被人嫌。
碧波寺的暮鐘突然開始敲,香客們着意供奉的大黃鐘立在山頭上,被香火熏了個透徹。
鐘聲傳得遠,動靜直波及到音州城裡。這聲響打碎了僵持的靜默,狗吠此起彼伏着也開始了,一隻雜毛黑狗穿過鐵栅欄,口中滴着涎液,尖牙往外突着,眼球紅得充血。它拱起後脊,昏鈍鈍地從東看到西。
看到肉了,它開始尖聲叫喚。
“畜生。”工夫路過,擡腳踢上它瘦弱支棱着的皮骨,一塊看不出來形狀的肉甩到臉上,狗哼哧哼哧去啃,污血糊了一頭一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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