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說中州商會那白玉牆呢,漂亮得緊。”
“你啊。”他輕手拍過少女的額頭,帶着倦風往房裡斜着走,連鞋靴都斜得要掉不掉。
人投進軟榻便沒了骨頭,攤着四肢散了發,連面目都遮得不清楚。
屏風照舊卧着,隔開了兩張床榻,隻是連灌了濃茶的兩隻漱口盂也要隔着畫屏挨着擺。
涼州的街坊有些不醉不歸的狠勁兒,夜深得很了還聽得見隔過街巷的酒令,金樽玉盤撞得響,饞意竟也開始泛濫一樣地漲潮。
他折身去撫身側的酒壺,在壺口抹上過一圈水痕,壺底空空如也,隻盈着一汪月色,照着人不敢置信的神情。
他不死心,倒吊着酒壺甩手腕,沒想明白好好一壺酒,灑也沒灑不知道喂了誰。
這人心眼夠小的,他識趣放棄,越過屏風去看那一截影,山一樣濃黑到靜寂。
——
周槿途在望仙樓上挑揀胭脂,白玉盒翡翠碗裝着排了幾排。
她換了件紫衣,腰身蕩得袅袅婷婷。朱紫染色太過艱難,在宮裡都算貴重的布匹,連新後都愛惜着要留給大席面,獨獨郡主穿得勤,輕易惹下過一片贊歎與嫉恨。
她卷着香風過,又撫着落花回。麗華貴人執着流雲朱扇與她并行,遮住半邊帶妝的紅顔,扇骨還垂着窈窕銀鈴。君主的筆落上去過,展開扇面能看見三兩行黏糊的情詩。
“他怎麼賜給你這麼把扇?”
“隻怕是心結發作,想剖白給神仙看。”貴人嗤笑,連唇齒都抿得不屑。
帝王心頭三兩柔腸,嘗着連雞肋都算不上:“宮裡都知道我是個替代品,他這是作踐誰呢?”
望仙樓裡望神仙,神仙早踱着煙水去,半點影子都吝惜留下。
堪輿閣的術士這幾日在宮中走動得多,白袍雪屑一樣灑在禦苑,蓬瀛懂些醫術,被指來探望頭風發作的嬌弱貴人。貴人沖他輕輕地拜,腰衱壓着,隐約窺得見腰身一線。
白袍的方士跟得不緊,但亦步亦趨随她去了。
——
涼州的日頭還在地下睡,周檀難得拖着身子起了大早,在牆頭上鉗住了翻身而入的平涼侯,去奪她身上的銀壺。
兩人格擋了幾招,刀也拔了劍也出鞘,在圍牆上卡成不分你我的一團。
招式也不講究,拿着刀提着劍,最後全成了武力的妝點,沒個分寸地你推我搡起來。
短刀近戰沾光一些,但周檀的劍耍得飛快,卷着風便繞到她身後,切掉了纏壺的系帶。銀壺墜在地上,悶悶一聲響,半點都沒灑。
玉爪在籠中被驚,剛醒就開始熱切地叫,撲騰着幾乎把頭卡進籠縫裡,豆大的眼泛着精光,直叫到引來了大君仰頭看,才歪着腦袋收聲卧下,把扇得起勁的翅膀埋回身子下面。
赫連聿一時默然,刀也丢下慌不擇路地跳牆就走。周檀讪讪收了劍,立在牆頭垂眼看着來人。
那雙眼生得好,睜開時潋滟一江水,垂下時更顯得招人疼。
但大君夠心狠,他一手扯下劍塞回劍鞘,還不放人下牆:“搖香醪進了胃,還敢飲酒?”
“陳年舊事,何況毒藥爛不了腸子。”周檀梗着腦袋争,理不直氣也壯。
話說了千遍自己也信,陳年舊事忘得幹淨,一把酒意轟上頭,總能去些煩憂。
可今日不行,赫連允困住了這一身英雄骨,他被打個包塞進車架時還挂着薄淡的愠色。
赫連聿縱着馬繞過來嬉笑他,又被他探出身子擊打得險些當衆墜馬。
平涼侯似乎把一身威儀都扔在了收複涼州的城頭戰役裡,留下的全是殼子裡孑然一身的風騷,面子裡子通通丢了個幹淨。
車馬路過銀櫃時貼心地停下,周檀在滿堂的銀钗環裡迷了眼,管事端着盤匆匆地出來迎客,還要熱切地用不南不北的口音連聲叫喚着:“大公主。”
赫連聿叼着根草莖死不回頭,耳聾一樣高傲地踞坐在馬背上。
周檀終于在她滿是難言之隐的神色裡快活起來,伸手從銀色堆中撥撿到齊活的一套茶匙。
涼州銀确實重些,花紋也不精細,多的是飛禽走獸,草木雅飾少之又少,但被他握在手中,溫涼得剛剛好。
涼州軍遣了些辎重部的吃喝閑人護着姑娘們南下,靠岸的商會貨船伸出接人上船的闆,又托着人群過界河。
宋青菏在拂過的風中裹上了風帽,牽着依然無家歸的女孩一路折返往北回:“玉姑,你當真不回昌州去麼?”
圓臉女孩舉着根澆好的糖人,小心地用另一隻手接着已經融化的漿汁,仰頭看着兩人。
“看看就行。”玉箫扯下幂籬想,昌州府的頭牌花娘,臉面都已經隻剩半張了:“姑娘接下來,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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