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孤亭?這倒不像一個太監的名字。」「你絕對想不到他原來的身分。」「哦?」皇甫桀感到了一絲興趣。「我當時看他樣子凄慘,就随口問了幾句,結果……他理都不理我。」皇甫桀突地冷笑了下,「這人倒有些心計。」「什麼意思?」皇甫桀白眼看他,「隻有你這個傻不楞登的才覺得他可憐。你不想想,就算宮中太監多,他不認識你張大總管的臉,可你身上的服飾足夠說明你的身分。隻要是宮中的人就絕對不可能認不出來。可是他看到你還是跟沒看到一樣,你的問話他也不理睬,明顯是想引起你的注意。」「也許他隻是一心尋死呢?比如說想幹脆惹怒我,讓我處死他?」張平不服氣地道。他的直覺告訴他,梅孤亭沒有那麼多壞心眼。「他一個太監會不知道你張平的名聲?如果換了以前的胡榮倒有可能一怒之下處死他,你會嗎?」「無所謂。就算他想引起我的注意那又怎樣?我還巴不得他聰明一點。」「張平,我記得我以前就跟你說過很多次,你要做什麼事前能不能先跟我商量一下?」可憐誰知道他堂堂一個皇帝心中的無奈?張平搬椅子湊近他,看左右無人,湊到他耳邊低聲道:「我想培養幾個人。」「嗯。」皇甫桀趁機用臉蹭了蹭他貼上來的臉蛋。「别鬧。我跟你說,我準備把宮裡一些不合格的首領太監給撤換掉。」「就這事?」有必要這麼秘密嗎?「切,你别小看太監的力量。别以為你是皇帝就可以不把我們放在眼中,我們要想害一個人,多的是機會。」「我們?你想害我?」「别打岔!」張平瞪他,「好吧,他們。我現在這麼小心就是為了不把他們逼得狗急跳牆。先收集他們的罪證,再培養幾個接班人,最後找個機會把他們一網打盡。」「下道旨不都完了?」雖然知道太監在宮中的力量,可皇甫桀還是沒怎麼把他們放在心中。畢竟對皇家來說,無論是太監還是宮女,不過家奴而已。「唉,」張大太監拍拍他家皇帝的肩膀,「你不是太監所以不知道太監的本事。你确實可以下道旨把他們都殺了。可是他們手中掌握的一些東西你就永遠讨不回來了。」「什麼意思?」皇甫桀其實很希望張平能坐在他懷裡,兩人互相喂喂小酒說說私密話,多好?可他深深知道這是一個不可能的夢想,就因為不可能,所以他也越發渴望。「你以為宮内的東西為什麼會流落出去?你以為宮内珍藏的古董字畫書籍為什麼在民間會有仿制品?還有他們每年貪的那些金銀布帛,你難道不想收回來?而且天知道那些珍稀寶物的真品到底在宮中還是在民間。就算你身為皇帝,難道你就能一一看出你那些祖宗收集下來的寶物的真假?」皇甫桀皺了皺眉頭,他并不看重宮中收藏,但家裡後院出現内賊就另當别論了。「我知道你不在乎那些東西,不過一旦到了災年,你那些不看重的東西可是能起大作用。把它們賣給那些高官富戶,這救災的銀錢不就來了。總比你把國庫掏空了好。」「張平。」「嗯?」皇甫桀握住他的手,深情地道:「賢内助啊。」張平一拳頭把他逼開,虎着臉搬着椅子坐到桌子的另一邊,皇甫桀樂得哈哈笑。在亭外三丈(注三)遠處侍候的侍人們好奇地偷偷擡頭看,難得看這位會如此開心。一個個不由暗中感歎:還是張公公有本事啊。像他們,别說逗皇帝開心了,就算稍微靠近這位一點,就忍不住想要發抖。「你查出什麼?」知道再笑,他家高手就要跑了,皇甫桀趕緊止住笑聲,正色道。「内侍監二十一司,幹淨的沒有一個。就算有不願同流合污的,為了活命也隻得加入。原太監總管胡榮和原皇後娘娘狼狽為奸,原皇後以為胡榮在幫助她兒子也就是原廢太子斂财,其實胡榮隻不過假借這名義,暗中為自己中飽私囊。「如今胡榮及原皇後一派失勢,原來同流合污的一幹首領太監和女官等轉入地下,目前應是内宮司和内務司兩大首領太監為首腦,銀作司和食用司首領太監為輔,繼續暗中蛀蝕你皇甫家的大梁。」沒想到情況竟如此嚴重,從小就對太監宮女沒什麼好感的皇甫桀臉色冰冷,從眉間劃下的人字形胎記變得血紅。「該殺!」血淋淋的二字讓張平歎了口氣,皇帝的總管真的不好當啊。「把你查到的事情說說。」皇甫桀黑着臉道。「是,陛下。」看張平特意唱了個喏,皇甫桀心情好了點。張平想了想,整理道:「基本上對内有内務司盯着,對外有食用司負責聯絡牽線搭橋。二十一司各有職别,東西入宮出宮也各有手段,讓你查不勝查。甚至連浣衣司都能趁洗衣服的機會把東西裹在衣物中由内河流出宮外。「銀作司的一些太監從很小就開始學習制作首飾,這些人現在不但是制作金銀首飾珠寶玉飾的高手,同時也是數一數二的造假高手。就算有些人不願意,在死亡和利益的雙重驅使下,他們也不得不俯首聽話。」頓了頓,張平接着道:「你大概不知道書墨司有兩名太監可以模仿曆代好幾位書法大家的字畫吧?太監中可也有不少能人,不過為了活命隻能不顯山不露水。我以前還不明白為什麼招太監入宮一定不能識字,現在我知道了,這都是為了防患于未然啊。「本來這些太監入宮就算各有本領,一個不小心也會給人發現,可有人包庇那就不一樣了。那些首領太監甚至特意培養這些人,把這些人關在屋裡,隻讓他們日日做活,而且看得極嚴。「偷盜仿造這些還算是小頭,大頭在對宮外的購買上。衣食住行,哪個不讓他們賺得盆滿缽滿?光是把宮内織造這塊大肥缺包給傅家人,每年從傅家得到的孝敬就不是小數目。如宮中有什麼要建的工程,那就更不必說了。至于低買高進、克扣調換、以次充好,那就更是普通事。」「那人一直沒發現?他不是自诩天下在他手中嗎?」皇甫桀冷笑,心中已經在想要如何治理這些遺留下來的蛀蟲。張平知道他說的那人是誰,「這種事每朝每代都有,隻是分情節輕重而已。太皇雖是明白人,可宮内事按理都是由皇後管理,偏偏前皇後娘娘為了原太子殿下,暗中縱容太監和女官們的貪墨,也就讓胡榮等人鑽了空子,竟形成一個将近完整的貪墨體系。」「聽你這麼說,事情已經查得差不多了?」「當然。你當我這一年多吃稀飯的不成?」張平驕傲地挺起胸膛,「我不但把他們底下的事查得一清二楚,連後面繼任的人我都找得差不多。這兩件可沒一件容易事。」張平一臉等待誇獎的表情,皇甫桀忍不住伸手到對面去摸他的臉,「我們家小平子真乖,真好。這樣吧,明天我就下旨把你封為皇後,你看……?」話沒說完,他家小平子就拍開他的手跳出了亭外。皇甫桀怒,這死太監的功夫看來真得廢掉,連讓他好好摸摸都不肯。「你還沒跟我說梅孤亭的事。」皇甫桀晃出亭子,走到站在塘邊賞荷的張平身邊。張平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看着露出尖尖荷苞的成片荷葉,一時詩興大發,負手而立吟了幾首詠荷的詩,皇甫桀應景地鼓起掌,直誇嶽母大人教得好。張平哭笑不得,無力地道:「不要叫我娘『嶽母大人』。」「泰水大人?」「喂!」「那就丈母娘吧。」不等張平反對,平武帝拉長聲音道:「張平啊,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讓朕見見朕的老丈人和丈母娘啊?」「陛下,你不要為難我。」張平忍怒道。「這怎麼叫為難?」平武帝委屈道:「我知道了,你不願意我叫嶽父嶽母是吧?那朕見他們就叫公公婆婆好了。」張平一不小心幻想了一下身高近九尺、一身煞氣的皇甫桀走到他爹娘身邊,用他那張充滿魄力的臉,陰森森地打招呼的場景:「媳婦皇甫桀見過公公、婆婆。」……不能想了!不自主地打了個冷顫,趕緊把腦中幻想趕跑,張平真正為難了。去年他讓人送信讓爹娘暫時不要過來看他,今年就說不準了。他爹娘要是來了,而皇甫桀這小子真的發瘋跑去見他們,他要怎麼辦?「這兩年他們不會過來。你登基不久,朝中和後宮還不太安定,我覺得他們暫時還不宜露面。」張平隻好找理由推托。皇甫桀明知他在推托,可也知道他說的是事實,現在的确不是他和張家人見面的好機會。不過能不能見和讓不讓見那是完全不同意義的事,至少可以看出他在張平心中的分量到底有多重。「我知道你嫌我醜,才不願讓他們見我。哼!」大塊頭不悅,冷着臉耍小孩脾氣。「你不是想知道梅孤亭的事?你還想不想聽?」張公公沒多重視他家皇帝的情緒。沒聽到意想中的安慰,皇甫桀的臉色更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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