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趕慢趕,盧善元終于在天黑前趕到許府,遠元卻見府門上挂起白燈籠,貼着白對聯,上書:情操白如銀,潔淨晶瑩光如雪;慈心紅盛火,鮮明熾烈映紅梅。
盧善元心裡咯噔一下,“許老夫人過世了?”這時,大門打開,一排家丁流水般出來排在兩側,而許都在馮龍友和戴法聰護衛來到門口,隻見三人都穿着麻衣頭戴白帽。
過不多久,幾個騎士策馬而來,當先一人在離大門三十餘步外下馬,快步上前,未見即聞其聲:“子嶼兄,伯母慈顔如昔,想不到就此仙去,還望世兄節哀啊!”
許都快步迎上,執手淚如雨下,兩人相互攙扶着從正門步入。随即正門關上,家丁們引着那人的随從也從側門進入。
盧善元看見許老三正準備關門,連忙上前去叫道:“三哥!”許老三一看是他,笑呵呵的把他讓進門來,口中說道:“你這猴兒怎麼今天回來,今兒家裡忙,可沒人管你吃喝了。我這裡有個餅兒,你先拿去墊墊肚子。”許老三對盧善元觀感極好。
“謝謝三哥!剛才那人是誰,還讓老爺親自迎出門。”
“那人可不得了,他父親是金華朱大典,官居總督,可是我們金華府有名的大人物呢。要說我們許家祖上也出過大人物,老爺又交遊甚廣,金華府幾個有名人家可都跟我們交情不?呢!”
盧善元一邊吃着餅,一邊問道:“我們小小的金華府還有什麼大人物,還有比上次張二小姐家還厲害嗎?”
“要說我們金華府人傑地靈,我們許家、永康王家前些年都出過二品大員,現在就剩下東陽張家跟金華朱家。”許老三接觸的人多,信息來源不少,他壓低聲音說道:“不過朝中奸臣當道,張尚書下獄,朱總督免職,他們可是實打實的好官呐!”
朱大典如何盧善元不清楚,不過張國維家裡有着幾萬畝田卻清楚得很,他們可能是忠臣,但可不一定是好官。
兩人閑聊了幾句,盧善元進去找到了朱升。朱升問了這些日子所做所為,倒是很支持盧善元把妹子接到張家農莊,不過計劃趕上不變化,明天許老夫人出殡,肯定是回不去了。
第二天一早,盧善元領到了白帽和黑布,腰上系上了草繩,跟着衆人一起加入到了送殡隊伍。許家是當地望族,送殡隊伍特别長,一眼望不到邊。草火把前頭引路,許都捧着遺像走在前頭,八人擡棺走在後面,再後面是一隊樂隊,再後面就是送行的親友,盧善元注意了一下,張世鵬就在送行人群的第一排。
隊伍向着墓地所在地南岩山徐徐行去,斟斟走到村口,卻見一行軍丁模樣的人攔住了去路,馮龍友與戴法聰兩人越衆而出,盧善元離得遠,也不知何故。
隻見前面發生了激烈的争吵,過不多久,許都也擡着遺像走上前去。盧善元很是好奇,也悄悄擠到前面。隻見一個官員模樣的人,拿出一張紙,大聲說道:“今查,東陽諸生許都,聚徒數千欲反,奉道臣令,即日抓拿歸案!許都,你的事發了,這就跟我走一趟吧!”
“這位大人不知是何稱呼?我許都向來忠于朝廷,所謂聚徒乃是受命組建義勇北上勤王,想來是道臣誤會了。今日母喪,可否等喪事完畢,小生再當面向道臣解釋?”
“咱家是誰你不需要知道,這是道臣親自下的公文,我們隻是執行道臣的命令。廢話少說,快跟我們走,道臣的命令可是把你抓捕到案,要不然我們可就動手了。”說完那個官員一把拔出腰中刀,後面跟着的軍丁也是哈哈笑着掏出了兵器。
旁邊的馮龍友和戴法聰氣得破口大罵,許都揮手制止,說道:“今日老母出殡,還請大人稍稍通融。”拱手不已。
這時一個書生也上前,拱手道:“這位軍爺有禮,在下金華朱萬化,家父上諱大典,國朝以孝為本,今日許家出喪,還請軍爺通融則個!”
那軍爺哈哈大笑道:“汝父都被免職了,還擺什麼譜!道臣大人說了,今天無論如何一定要帶許都回來,你再不束手就擒我可就動手了,反抗的話你又多了一條罪名。”
盧善元在旁邊聽得有點懵,自己來的時候明明是來參軍的,怎麼一下子變成反賊了?看這軍官的樣子,即使許都沒有反心,也要把許都逼反,反正許都這反賊是當定了。
看到馮龍友等人帶着家丁擋在前面與那幫軍丁對罵,朱萬化臉色鐵青的退了回去,許都則有些惱怒又有些惶恐的站着不動。
盧善元湊過去在許都耳邊說道:“今日之事恐難善了,看他們的樣子那什麼道臣大人已把老爺認定為反賊,或許都已經上報,那老爺即使不是反賊也是了!為今之計,隻有造反一途,實力大了之後,或許能被招安,到時率兵北上,也算遂了老爺的心願。如若不然,老夫人都恐難入土為安!”
許都也是個聰明人,原本有些方寸大亂,聽了盧善元的話豁然開朗,說道:“你去把他們拿下,盡量不要壞了他們的性命!”
盧善元點點頭,心裡卻不以為然,此事一鬧大這些人根本就沒有份量了。看見旁邊立了一根扁擔,順手取了走上前去。此時兩邊正互相對罵,家丁們雖然人多,但并未攜帶武器,再加上對上官兵心虛,嘴上罵得兇,但卻在對方刀槍揮舞下緩緩後退。
盧善元大聲叫道:“貪吏可恨,阻人葬母,敲詐錢财,殺!”
這突兀的一聲讓兩邊都愣了一下神,盧善元趁機擠上前去,揮起扁擔刺向那個軍官。雖然扁擔用起來不是很順手,但還是狠狠刺中了那軍官的胸膛,那軍官不可思議的看着盧善元,胸口劇痛之下岔了氣,緩緩倒下。
家丁們本來都是血氣方剛的小夥子,此時見有人先動了手,哪裡還忍得住,各顯身手的沖了下去,沒一會就把這些官兵一一打倒在地。
那軍官醒了過來,被人提溜到了許都面前,此時他已經完全不了先前的嚣張樣子,肥胖的身子不斷的顫抖,盧善元甚至看到他胯間濕漉漉的,居然被吓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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