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泥是腐泥,林子潮濕處才有。射柳場上青石鋪地,宮道與殿内更是沾不到土。再說,昨兒個白天沾的泥,到眼下早該幹了才是……昨夜又沒下雨,屏山這是去哪兒閑逛了?”
雲洗緩緩道:“昨夜,夜深人不靜,這殿裡有些動靜。”
蘇晏聞言心虛不已。
昨夜他屋裡來來去去的,都快成走馬燈了,莫不是真被雲洗聽到了動靜?
可他與自己的房間隔了大半個殿,應該是聽不見的吧?
“我夜半偶醒,聽見窗外院中小徑上行路淅索之聲,一時生疑便起身出門,尾随而去。”
“是崔錦屏?”蘇晏問。
雲洗點頭,“我跟随他,進入南牆根附近的林子裡,見他用宮人料理花木的鏟子挖了個坑,埋進去一包物件,随即将坑匆忙填平,撒了幾把落葉,又原路返回。那時我就覺得古怪,待他走後,本想挖開那個坑瞧瞧。但一來他把花鏟帶走了,腐泥爛葉,我不好徒手去挖;二來倘若他隻是處理個人穢物,或者有什麼怪癖,喜歡到處私藏錢财之類,我去擅動,于禮不合。故而我也折返,回屋就寝。今日一早,便把靴子交予宮人拿去清洗了。”
“我明白了,你為何今日又忽然懷疑起他。”蘇晏将皂靴放回地闆,“正是因為這雙沒有清洗的靴子。若他心裡沒鬼,今早也該同樣将靴子交予宮人,可他卻沒有,而是藏進床底,又使人去拿一雙新靴來穿。”
“因此我不得不懷疑,他昨夜挖坑埋起來的,究竟是什麼?”雲洗垂目看靴,眉間微皺,似乎對心中猜疑也并不樂見。
蘇晏忽然道:“時間差不多了!”他俯身又将皂靴丢進床底靠牆處,對雲洗說:“我們快走,換個地方繼續說。”
兩人最後環顧一圈,确定物件擺設都恢複原樣了,便離開崔錦屏的屋子,關好房門。
在步廊上走得有點急,蘇晏原本就沒好徹底的腳踝不慎又扭了一下,疼得龇牙咧嘴。他手扶廊柱,想等這陣疼勁過去。雲洗不見他跟上,回頭一看,又折回來,問:“傷到腳了?”
蘇晏連連擺手說沒事。
雲洗正想伸手扶他,崔錦屏的身影出現在轉角處,喝得一臉微醺。
看見他們,崔錦屏有些吃驚,問道:“你二人緣何在此?”
蘇晏忍痛笑道:“我本想來找你手談,不知你還沒回房,倒把自家腳扭了。他……他許是散步經過吧。”
雲洗由來孤冷,是冰雕雪砌的一個人形,更别指望他開口解釋了。
崔錦屏帶點狐疑與排斥地看他。雲洗并未回應,徑自走了。
崔錦屏又轉頭看蘇晏,揶揄道:“我說清河兄,你和他一個‘挽大廈于将傾’,一個‘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湯包’,該不會互相看對眼,打算在這人來人往的走廊做點什麼吧?”
蘇晏啐他:“做什麼?兩個大男人能做什麼!”
崔錦屏哈哈大笑:“你是慣識風月的人,倒來問我。前兩日我去胭脂胡同喝酒,那名妓阮紅蕉不好好伺候金科狀元,倒一門心思纏問我,同榜的二甲第七做了什麼大官,怎麼就不來了呢!”
蘇晏也笑:“我隻是識得,又不是做得。大銘律凡官吏宿娼者杖六十,屏山兄喝喝花酒也就罷了,可千萬别犯律。”
崔錦屏又逗他:“律法隻禁宿娼,沒禁宿小倌,要不你去隔壁長春院試試?據說環肥燕瘦、春蘭秋菊什麼風格的都有,省得被個冰山臉子糊了眼。對了,你要中意冷臉的,也有,花名叫‘竹中君’,一聽就特别高潔,想必你會喜歡。”
蘇晏險些脫了靴子砸他,心想這麼個疏枝大葉的貨色,怎麼看也不像是兇手啊。
可昨夜雲洗所見,又的确可疑。
這其中有什麼内幕?不如今夜就去南牆根的林子裡,挖一挖那個埋東西的坑,看裡面究竟為何物。
第三十六章何不以身相許
謝絕了崔錦屏好意相送後,蘇晏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間,途中還拐去找了趟雲洗,與他約好今夜子時一同前往南牆根的林子去挖那個坑雲洗擔心他腳傷,想要獨自前去,但蘇晏一再堅持,隻好由他。
其時暮色降臨,原以為又要輪着燒用熱水,不料盞茶工夫,浴桶、熱水、香皂等一應洗沐用具都上齊,且聽送水内侍的話中之意,小南院對東宮旨意的解讀是舉一反三,決心務必要把他這位“小爺跟前的紅人”給服侍舒服了。
既然是隐形福利,就安心消受着呗,蘇晏痛快洗了個澡,穿着中單與白绉褲,光腳爬上架子床去找藥盒。
腳踝總體已無大礙,再塗個兩天藥就會痊愈。蘇晏捏着藥盒,不由得想起吳名,想起他抱着“雖九死其猶未悔”的決心去行刺衛浚,不知如今身在何處,是否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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