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剛出,江檀的腳步頓停。
沈芷甯繼續道:“我想應該想家了,雖不知你父母是誰,但之前你既是裴家遠親,你父母應當也在吳州罷,你也許久未回過吳州,念家念親人正常。”
還是與以前一樣的聰明,就像藏着一顆七竅玲珑心。
“猜得沒錯,”江檀語氣平淡,似乎無情無緒道,“是想家了。”
可不在吳州,而遠在千裡。
在華燈初上之繁盛國都,母妃牽着他的手,站于宮阙最高處,指向夜幕中那盞最明亮的祈天燈,說那是為他放的,在向上天祈願他這一生平安喜樂。
母妃的手柔軟,有着蜜合香與藥味的混雜。
也在壯闊山河,迤逦風光。
還有,那旌旗蔽空的獵場上,父皇與皇兄臣子策馬馳騁,以翎箭劃空之勢獵得無數,開懷大笑将他抱起,說再過幾日便親自教他騎馬射箭,以後狩獵就看他拔得頭籌。
父皇胸膛堅硬,就如其脾性,從沒有柔軟的那一面,而母妃之後的來信,卻說他去往靖國的那日,父皇躲在寝宮一日都未出來。
那日,他确實沒看見父皇,他坐在馬車上,撩簾看到得是愈來愈寬闊的曠野,愈來愈遠的皇城城牆,愈來愈小的站在城牆上抹淚揮手的母妃。
他再也未回去過。
可夜,于夢裡渾渾噩噩中,也在摸黑尋找回故土的路。
他找啊找,找到了,可前面就是有着擋他的牆,那牆橫跨千裡,高聳入雲,牆那邊是母妃隐約的啜泣,牆這邊,是無形的力量将他拉回。
他掙紮。
狂怒。
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都滲着絕望痛苦的血。
直到,沈芷甯的身影出現,巧笑倩兮,招手,或是喊他的名字,日子,總算有點盼頭,可這盼頭也是懸在頭上的一把刀。
“想家了那便回去看看,或把父母接過來,盡管困難了些,但總可以想辦法的。”沈芷甯道。
“或許有辦法,”江檀緩聲淡淡道,“但在一切都無法改變的情況下,什麼念想都是徒增憂愁,不若就壓着便好,這你也清楚,你前幾年不都是這般過的嗎?”
沈芷甯哎呀一聲:“說你呢,怎的還說到我身上了。”
“不過是打個比方,”江檀輕笑一聲,随後道:“真要說到你,其實我一直以來好奇着一件事。”
“什麼事?”沈芷甯問。
江檀沒有馬上問,沉默着,再慢聲問:“好奇若秦北霄真出點什麼意外,你當如何?三年前你與秦北霄不相往來,這乃屬于你二人皆所認同,且也無能為力,自當接受了,可若當年是人禍又或天災,陰陽兩隔,你可會……殉情?”
“殉情?”沈芷甯很奇怪江檀問出這問題,更奇怪他會說出‘殉情’二字,這可不像他會說的話,可他問了,她也認真笑回道,“怎麼會殉情,世上還有爹娘要侍奉,我若跟着去了,他們怎麼辦?”
“不過,”沈芷甯想了一會兒,擡眼與江檀對視,眼神透徹澄明,道,“婚嫁之事應當不會再考慮了,世間過客熙熙攘攘,我怕後來人分走我對他的關注,一分一毫都不可以,無論那所謂的夫婿,甚至未來的子女,我很自私的。”
這番話,也算變相得堵住了江檀接下來的另一個問題。
他沒再接着問,唇角微起,眼底卻沒有一點笑意。
二人接着走了一會兒,聊着其他的事,再晚些,沈芷甯向江檀告别,送江檀上了馬車後,自己回府。
待沈芷甯的身影消失在府門口,江檀的臉色緩緩沉了下來,眼眸更蒙着一層荒誕的怒意……并非氣她回答,而是氣自己居然妄想那不該發生的事!
回府,府内仆人從未見脾氣溫和儒雅的江太傅臉色如此陰沉過,竟比之前來府的一些大官還要吓人。
江檀大跨步進屋,貼身侍衛在門關上的那一刻,立即單膝跪地道:“殿下糊塗!”
江檀拂袖,桌案上的茶杯被拂至地上,摔得粉碎,他聲音冷冽:“輪得到你來教訓本殿下?”
“屬下不敢,”那侍衛嘴上說着不敢,卻跪上前了一步,“可殿下實在不該存有那心思!豈能與靖國女子結合!殿下母妃如今病重,就等着殿下成事回去,殿下莫不是要不顧天倫孝道,留在靖國?幸好那女子知趣,若真随了殿下的願,殿下的滿盤計劃恐要全部推翻,回明國之日遙遙無期!”
第94章你要對我放心侍衛的話音剛落,江……
侍衛的話音剛落,江檀已飛快拔出旁側長劍。
劍風劃破空中之勢,引得燭火微跳,屋内昏暗一瞬,鋒刃即抵在侍衛脖頸處。
似乎隻要那麼輕輕一挑,就可刺破那一層薄薄的皮膚,血液迸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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