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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頁(第1頁)

李知甫手中的書卷略指了指書案前的墊子:“過來坐吧。”繼而對楊建中道:“她若進仕途,定也不差的。”

“是,自然,可惜了,就是個女娃娃。”楊建中道。

李知甫看了一眼坐下來的沈芷甯,語氣溫和至極:“沒什麼可惜的,女孩很好,讀書不論男女。”說完這句,他又對沈芷甯道:“這位是楊大人。”

這位楊大人這段時間在吳州可是如雷貫耳,如今是見着真人了,個子不算高,但勝在那精神氣,沈芷甯道:“沈芷甯見過楊大人。”

楊建中擺擺手:“無需多禮,今兒個是我唐突了,竟還把你這女娃娃叫了過來,我記得沈家除了你伯父,還有一個當年是進士出身吧?”

“是我父親沈淵況,還在任上呢。”沈芷甯回。

楊建中又多問了幾句,沈芷甯一一回答,李知甫見沈芷甯這乖巧模樣,哪有平日裡見他那般機靈樣子,不由覺得好笑,笑意剛起,楊建中已把話題轉到了他身上:“知甫啊,這回來吳州,其實聖上還交代了我一件事。”

楊建中沒有直說,李知甫倒猜到了,面色淡淡:“此事你不必多說,我自有打算。”

“你這打算都打算好幾年了,你還真要窩在吳州了嗎?”楊建中一拍大腿,“你還是與我回京都的好,這京都才是你大展宏圖的地方,到時你辦書院、舉文會,慕名而來的人恐是要淹滿整個京都了,靖國有你這樣的大儒坐鎮,還怕無人來靖國嗎?”

聽了楊建中這番話,沈芷甯有些明白了,原來一直以來先生是不願出山,隻想待在吳州。

那楊大人的話其實說的也是對的,之後那幾年,靖國與明國兩國争鬥更為激烈,有着潭下之盟的制約,自是不能動用武力,隻能靠政治這等文鬥,而靖國在這些方面一向是弱于明國,吃了不少暗虧,而先生去京都意味着出山,自有不少有才之人慕名而來,增強靖國實力,

沈芷甯想着,目光落在了先生身上,李知甫正巧也對過來,他沒有回楊建中的話,而是淡笑着問沈芷甯:“芷甯覺得呢?”

沈芷甯猶豫了一會兒,道:“去京都好。”

李知甫一直看着她,許久都沒有說話,最後慢聲道:“那聽你的。”

“太好了!”旁邊的楊建中已是欣喜若狂:“知甫,你總算是想通了!”

沈芷甯則恍惚一愣,她再擡眼見李知甫時,他依舊那般儒風淡雅,仿佛剛才答應的人不是他,見她看過來,他溫和一笑:“放心,師父不會反悔。”

沈芷甯輕輕嗯了聲,之後就聽楊建中與先生繼續聊着,過了一會兒她尋了個理由出了屋子。

方出屋子,就見庭院對面的江檀正出屋子,他視線投了過來,沈芷甯招了招手,随後提裙跑到了對面,圍着江檀轉了一圈:“你還好吧?”

楊建中到吳州後,就把安陽侯府一衆人等關押起來,前些日子才放了出來。

江檀瞧起來是消瘦了不少,這身白袍穿起來顯得人空蕩蕩的,與之氣質極為符合,遠遠看去,倒像是要登仙入境一般。

沈芷甯見江檀神情與平常一樣,他面上總是淡淡的,但見着人了總會帶上一絲笑,平日裡相處是特别好說話、性子極好,盡管沈芷甯總會想到在得月樓見過他的那一次,總覺得那時才是真正的他,雖溫和,但那溫和中都沁着分寸與距離。

不過那都是之前不熟時候的感覺了,現在這感覺是全然消失了。

“還好,沈大人拖了話,楊大人也未為難我與延世,”江檀聲音平緩,頓了一下道,“多謝關心。”

沈芷甯眉眼彎起:“你客氣什麼呀,我們是朋友啊,我瞧你瘦了許多,你要好生養回來,若有什麼缺的可差人問我拿。”

說到這兒,沈芷甯将聲壓低了道:“沒錢也可問我借。”

江檀輕聲一笑,笑聲清冽,随後回着:“好。”

沈芷甯臉上笑意更深:“那我先走了,回見。”

江檀嗯了聲,看沈芷甯轉身,她今日着了一身月白色六幅紗裙,轉身時裙擺動飛揚,像是要飛走了,他忽然有種想觸碰她裙邊将她留下的沖動。

直看到她消失在轉角處,江檀才收回了目光。

夜晚,一輛馬車緩緩停在吳州的一處新宅門口。

馬車内的人下車、進府,上來的下人都井然有序,而那氣氛甚至比一般的侯府都要肅然,可見規矩之森嚴。

主堂内各處都已擺上冰塊,室内清涼一片,江檀進來後,脫了身上黑色鬥篷,身後丫鬟垂頭接過,他繼而走至主位,将那修長白皙的手浸于端上來的銅盆中,随後用幹淨的白巾擦拭,邊擦着邊輕掃了一眼堂内跪着請安的三個男人:“都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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