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伸手拂過那道縫隙。天幕又恢複如往常,夜色如水、繁星璀璨。他無聲地望了一會兒漂亮又安靜的天空,側過頭來對青澤道:“那就是你想要的‘自由’嗎?”
青澤用了自由一詞,是因為這兩年看白澤的藏書看得多了,知道了這麼個新奇的東西,印象很是深刻,不太能忘得掉,白澤問了,便找了這樣的理由。
實則他從未思考過自己“自由”還是“不自由”,也無法回答白澤的問題。
他是島裡法力最弱的妖怪之一,卻得了為數不多的、随侍白澤的榮光。幾百年來算不上無憂無慮但也樂天知命;最崇拜的人是無所不知高冷又神秘的白澤大人;最大的煩惱是思考如何不被那些修為比自己高、脾氣又不太好的妖怪們欺負,根本沒心思考慮那看不見摸不着的“自由”。
他隻是被焦慮攢住了嗓子眼,急成了一隻熱鍋上的螞蟻。
那焦慮也許是在他送第一個出島的玩伴去海濱,卻數百年不再見她回來,以至于發現連她的模樣、曾經想對她說的話都忘了個精光時被種進了心裡。
時隔數年後又在應龍臨走前送他的那個壇酒裡茁壯地發芽。
最後在聽到關于外界的傳聞時砰地在他身體裡炸開,冒出一根根無形的枝丫,拉扯着他站在結界面前做着無謂的努力。
青澤說:“那不是自由……那是折磨衆生的活煉獄。”
白澤說:“是。”
青澤說:“應龍……也在那裡嗎?”
他叫應龍,卻故意不加上大人兩個字,含在嘴裡,在舌尖滾了兩滾又咽了下去,胸腔裡有些朦胧的私心,仿佛這便是什麼隻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心思”和“秘密”了。——雖然是個脾氣很壞的家夥,但他們畢竟是一起喝過“龍涎”(應龍說那是酒,他其實不明白酒是什麼)的關系。
白澤點了點頭,再開口時語氣就難得帶上了幾分不容置喙:“天色晚了,回去吧。”
此事便不了了之。
第5章山妖青澤(四)
這之後一日日一月月,狐老三帶回來的島外的現況每況愈下,他最後一次出島,回來之後缺了半隻耳朵、斷了幾條尾巴,走一步就留下一個血腳印,剛回到島上就暈死過去。
嶼内靜谧安樂,狐老三被救醒之後說什麼都不肯再出去,也不愛站在他那塊被他踩得油光蹭亮的、高高的石頭上講那半真半假、講不完的島外的故事了,窩在山洞裡,相熟的精怪們來探望也一言不發,簡直變成了個啞巴。
旁的妖怪又說了:狐老三的情人死在外面啦,可憐呐可憐呐。
狐老三什麼時候有情人的呢,青澤并不知曉。這個可憐女人的名字第一次被青澤聽說,便是因為她的死亡。
青澤雖然和狐老三之前鬧了些不愉快,卻仍是帶了些山間靈果去看他。
到的時候山洞裡隻有狐老三面壁發呆,青澤打了招呼,把東西一樣樣放好,果不其然——這個話痨妖怪全程安靜得如同一隻不會叫的雞。
青澤聽到的故事版本是:狐老三的情人是個連化形都化得總要露出些馬腳的女妖(狐老三覺得這是情趣),入不得島來,狐老三沒事總愛往島外跑,便是去看這個情人的。他看着臉皮厚似銅牆鐵壁,卻也覺得明說每次出島是去找情人私會有些丢臉,便常常找些這般那般的理由。
不過那都是些細枝末節的部分,這個故事的主幹部分是:據說,他們這次遇上了蚩尤麾下魔族部隊,那個情人沒能保住最後一口氣。
青澤把放完瓜果在原地靜默了一會兒,搜腸刮肚想着慰問的話,卻聽到狐老三先開了口。
“我這次出去,遇到一個也是從島裡出去的妖怪。”狐老三說,“她的頭發又卷又長,嘴唇紅得像剛喝過血,說起話來叽叽喳喳,見陌生人總要先打一架,說是你的發小。”
青澤睜大眼睛,他是有這樣一個發小,可是對方幾百年都不曾回島一次,他還以為她早就忘記了自己。
青澤又想:原來她是卷發。
狐老三把他的表情當做回答,繼續道:“她讓我告訴你,外面精彩的東西太多,她玩得樂不思蜀、忘了回來看你,你以後出去了也不要再去找她,打擾她逍遙自在。”
青澤說:“誰要出去找她。”
又說:“狐老三,你這次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狐老三半拉着眼睑看他:“自然是她想讓我告訴你的話。我說完了,你走吧,東西給我留着,我餓壞了。”
那便不是真話了。
青澤說:“她不想你告訴我的話是什麼?”
狐老三側過身不理他。
青澤說:“她不想你告訴我的話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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