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這段話,良久、良久,哀戚欲絕的淨月才有了回應。
“我好恨你,你知道嗎?可是爹是自盡的,斷了我殺你的理由。”孔名揚的武功要殺她父親或她都是易如反掌,所以沒必要騙她。
淨月哭不出來,原來哀痛到了極點是沒有淚的。
“從小,我隻有爹一個親人,無法奉養他已是不孝,現在卻連報仇都沒有辦法。在我悼祭完爹之後,請你将我葬在爹的身邊好嗎?”
“我不會殺你。”她将他當成殺人如麻的劊子手了嗎?冤有頭,債有主,這點孔名揚很清楚。
“可是我爹是滅你孔家的兇手,你抓我來,不就是為了以牙還牙嗎?”
淨月實在不敢相信父親曾參與那場殺戮。爹是那麼慈祥,那麼睿智……可秋聲盡訴七弦琴,已經夠明顯了,她怎麼沒想到會是身邊至親的人呢?如果早知道,她甯願跟着爹逃到天涯海角,也勝過眼前一杯黃土。
“當年參與的是商不孤,不是你,所以我不會殺你。”談到殺人的事,孔名揚的話仍然沒有音調起伏,一如他的冷血無情。“我沒有殺屠紹,沒有殺楚惜之,也是一樣的道理。”
她一點都不慶幸,真的,如果可以,就讓她随爹去吧!若是她死了,便可以在九泉之下陪伴爹;而風大哥……或許會傷心一陣子,但是時間一久,“商淨月”這個名字将化為灰燼,他那時應該也已經無牽無挂地跟楚姐姐在一起了……
***
蕭條靜肅的氣氛中,氤氲着凄涼的琴聲。葉落飄飄,風沙揚起,淨月跪在地上不停地彈着古琴,為父親的逝去而哀悼。
孔名揚早已站得遠遠的,可能是怕被這股悲哀音韻的意境所感,又像是留給淨月獨自發洩的空間,他背對着一切,隻憑雙耳得知她的動靜。
琴意清勁空遠,凄怆悲絕,不正是秋天蕭索的商調嗎?淨月埋頭撫琴,漸漸地她好似看見父親立于身前朝她微笑着,不由自主,她開始訴說起她的心事:
“爹,我答應你不哭的,我做到了,可是你不要淨月了嗎?你不管我了嗎?為什麼你可以這麼幹脆地獻出你的生命呢?”
她像以前和父親撒嬌一般,用着軟軟的音調說,即使其中帶了重重苦楚的成份。
“我現在全都懂了,爹,你害怕自己生命即将到達盡頭,淨月會頓失依靠,所以才會強迫風大哥娶我。你知道他重情重義,又勇于負責,一定會答應的。可是你不知道,風大哥的心裡雖然有淨月,可是也有楚姐姐,你要他與我成親,不僅對他不公平,對楚姐姐不公平,我也不會開心的。”
停頓了一下,淨月手上的琴聲換了另一種指法,滄桑如昔,卻多了幾分堅決的勁力。
“風大哥娶了我,自然就會敬我、疼我,可是我不要這樣,因為我分不清楚他是因為愛我而如此,還是因為責任感使然。如果我們的親事,喜悅的隻有我,而讓風大哥、楚姐姐,甚至是偷爺都感到困擾與不妥,那這樣的商淨月是自私的,是盲目的,這不是和爹多年來的教誨——人要寬容無私,背道而馳嗎?”
憶及那夜偷爺聽完四季吟最後一句,臉色驟然大變,淨月猜想,可能風大哥他們已經猜出那第四名共犯指的就是她父親吧。他必是怕她難過,怕她無法接受刺激,所以又瞞着她了。
她和風允天之間,阻礙着太多考量,大多猶豫,所以夫妻之間心靈根本不可能完全交流。
如果還有機會,她應該好好找個時間跟他說,經過這些日子的磨練,她已經不再那麼脆弱,她已經堅強到可以獨立面對風風雨雨了。
“風大哥,你可以放心地放手了……”
但淨月很清楚一點,離開了風允天,自己的心也将漸漸枯萎,生氣不再。
“現在,爹你永遠離我而去了,而我也決定還給風大哥他應有的無拘無束。從此之後,天涯茫茫,淨月将無以為家,這就代表着爹以前的決定是錯誤的。若是當初爹是決定帶着我遠走高飛,不問是非,就算是離群索居,我們如今的生活也将是安适平和,就像以前在大同村那樣,開一家小酒坊,爹掌出納,我唱曲兒……”
這是她怎麼也解不開的矛盾,一方面希望什麼都沒發生,她仍和父親過着平淡和樂的生活;另一面,她也感謝父親讓她曾經成為最愛的人的妻子。
“一切都是從四季吟開始的,現在也從四季吟結束了。爹,淨月相信你一定非常後悔年輕時做的錯事,否則依你高強的武功和過人的才氣,若沒有自我放逐二十年,一定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
忽然想到了什麼,淨月放慢了撥弄琴弦的速度,拖長了哀怨的琴聲,回蕩在空寂的環境下,就像在悲鳴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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