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不說話,她也就保持着這樣的姿勢。
兩人僵持到後來,鄭太後卻是先軟下來的那一個:“是什麼時候決定的?”
李安然隻是笑:“祖母不必擔心會折損了自己的福田,左不過總有您的供奉在。”
鄭太後便閉上了嘴,她靠在美人榻上,一雙渾濁的眼睛裡情緒翻湧:“你和你那個爹一樣,看着好像溫和大度,偏偏做事情卻又是最狠絕的……”
李安然道:“祖母不必憂心,孫兒自有道理,總缺不了祖母三寶供奉便是了。”
鄭太後便又沉默了,她看着李安然屈膝的姿勢,最終還是開口道:“你就不能等我去了……”她聲音哀戚,讓人聽着心碎。
李安然罕見地語塞了一瞬,原本保持屈膝肅拜的身子也晃了晃,卻很快又穩住了:“祖母可還喜歡孫兒舉薦的那位法師?若是喜歡,多招他來說說話吧。”
鄭太後看着她,眼前閃過當年自己還是皇後的時候,假借舉辦法會,将李安然從陳王府中接出來喬裝打扮,令她去邊關千裡奔襲尋她阿耶時的樣子。
那個時候,鄭太後曾經以為李安然是做不到的——於菟和栾雀太小,另外侍妾生的孩子也隻有那麼丁點大,她想着即使自己的小兒子沒能逃過一劫,至少也給他留下個女兒。
鄭太後沒有想到自己的孫女心性會堅韌到這樣的地步,以至于……
“好、好。”她扶住了自己的額頭,将臉側向了一邊,“你們父女倆,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好啊——”
她擡起手擺了擺,示意邊上的宮人接下李安然手上的貝葉經書:“你退下吧,哀家乏了。”
她能怎麼辦呢?笃信佛法,供奉三寶,求神拜佛,大辦法會——她為的是什麼,鄭太後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
心裡被這些事塞滿了,便無暇去細想旁的事,就把這無限的冤孽都當做是前世因後世果,一并磨進萬丈經卷裡。
這隻是另一種意義上的醉生夢死罷了。
多年供奉三寶,鄭太後雖然年紀大了,但是眼睛卻不瞎,或者說,她是這一場局裡看的最清楚的那一個。
——豪寺侵占良田,與國争利,無論是李安然還是李昌,都不會放任這股力量再繼續膨脹下去。
曾經她沒有辦法阻止兩個兒子自相殘殺,現在也沒有辦法阻止孫女做她要做的事情。
李安然看着她,雙手交疊,蹲下身子重重拜了一下:“孫兒告退。”
“狻猊兒。”鄭太後最後叫了她一聲,“你可知道你做的事情——”會招來多少身後惡名?
李安然沒有回頭,隻是笑着回答道:“祖母,牡丹花開了,别總是悶在慈甯宮,多出去走走,看看花。花總是開在當下的,謝了哪管風雲變幻。”
言罷,便徑直離開了慈甯宮。
說到牡丹花,上林苑每年都會向宮裡進貢新開的各色牡丹花,禦花園裡和各宮各殿之中,到了這個時節,便是國色天香争奇鬥豔。
一般來說,宮中位份較高的嫔妃會分到上林苑配置出來的最為罕見的牡丹花——今年兩盆正紅色的“花王”一盆放在了泰辰殿,一盆送去了甯王府,甘貴妃所在玉露宮分到的是“花王”之下第一品,喚做“金風玉露”。
甘貴妃得了這“金風玉露”,便做主邀請宮中的嫔妃、公主共同來賞花。
當然,除了賞花,自然還有準備歌舞同宴席。
那盆“金風玉露”花瓣白中透粉,十分嬌豔,以花蕊為中心,緩緩暈開漣漪般的淡金黃色,更是罕見,衆嫔妃見了,便啧啧稱奇。
昭柔公主坐在母妃邊上,頭戴精細的珠冠,面上妝容更是妩媚,她本是及笄少女,整個人精心打扮之後更是青春洋溢,活脫脫一個仙子模樣。
劉妃笑道:“到底是髫髫容色傾城,這模樣叫人心裡喜歡。”
“是啊是啊,這‘金風玉露’姿态嬌柔,讨人喜歡,是牡丹中的第一流了,卻不及昭柔殿下萬一呢。”坐在下首的嫔妃也跟着一并笑道。
昭柔到底是千嬌萬寵的小孩子心性,聽到别人可勁誇她,雖然心中高興,卻竭力抿着嘴不讓心裡這點小得意露在臉上,連忙捧起邊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卻到底是眉毛上飛,顯出了一絲驕傲來。
“哎喲,快别誇了,誇得她都飄飄然了。”甘貴妃用手指遮住嘴,一雙眼睛眯成了縫,“這‘金風玉露’雖然是‘花王’之下第一品,但到底是陛下的‘花王’才是第一流啊。”
劉妃邊上的安華公主是個直腸子,聽到甘貴妃說“花王”便對着一邊和她同母所生的六公主安平小聲道:“花王?我聽人說,父皇把一盆送去給大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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