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胡餅還微微冒着熱氣,楊英臉上也露出笑意,恭恭敬敬道:“老奴曉得的,陛下……”
姜遠之擺着手玩笑道:“不敢勞陛下記我的好,隻求下次在幾位相公面前給我留些情面罷。”
楊英知道面前之人是國之棟梁,亦最得陛下信任。相交于微末,于陛下既是肱骨,又是摯友,無論國事私事,交給他去辦,不無妥帖。
楊英捧着那胡餅鄭重而去,姜遠之轉身,卻見不遠處陳玄正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他失笑,這年輕人竟冒冒失失地跟了過來,還将方才的事都收在眼底。
陳玄見他與楊英談笑,既驚二人關系竟如此親近,又好奇那胡餅去處。
姜遠之自知他所想,依制外臣内侍不應互通有無,雖陛下許之,但自己确實逾制,便也不責他莽撞,隻作不見樣子。他完成了使命,步伐輕快地向着延華殿走去,陳玄欲言又止,躊躇跟上。
姜遠之翹起唇角,這年輕人好奇心這般強,倒與當年的他一般。同樣是先帝禦筆欽點的探花,初為官時同樣是九品小吏。姜遠之露出一個微笑,任陳玄跟在自己身後。
陳玄與他保持着畢恭畢敬的距離,走了一會終于小聲猶疑道:“仆有一事不明。”
姜遠之并未答話,陳玄卻一氣道:“陛下若喜愛這胡餅,大可堂皇采買,或将那制餅的匠人召至内廷,何必暗遣您這樣的朝廷大員,如此曲折委婉。”
姜遠之繼續向前走,陳玄期期艾艾跟在他身後。被他纏得緊,姜遠之忽然立定道:“那便與你說一件舊事。
陳玄睜大眼睛,姜遠之道:“景雲初,先帝請中書令張貞為高庶人撰名……”
他剛開了個頭,陳玄即刻接道:“當年高淑妃得子,張相是當世大儒,先帝請其為愛子取一佳名,張相卻谏言應諸子均養,不宜有失偏頗。先帝自省,複不再提此事,卻将此子立為雍王。及至淑妃晉後,高氏一門極貴,雍王驕縱異常,終為大禍。今上将其改姓,廢為庶人……”陳玄發覺逾矩,頓時面熱,停下來望他。
姜遠之不以為忤,隻是言辭鋒利指出他的錯處:“非先帝殊愛此子,隻因母寵而子貴,外戚為禍。”
陳玄認真點了點頭,卻又喃喃道:“所以,這事與胡餅有什麼關系?”
姜遠之望了他片刻,終歎了口氣,繼而微笑正色道:“其實并無關系。”
陳玄此時才知原來左仆射大人是在作弄自己,卻不能駁他,隻能噎着氣跟在他身後。
然而他悶頭走了一會,發覺周圍景物不對時擡頭,卻不見身前之人。陳玄頓時冷汗簌簌而下,找不到路誤了朝罰奉丢官是小事,這禁宮豈允許他亂闖,一步踏錯,空沒了性命。
此時冷風一吹,他隻覺心裡涼飕飕,後悔自己太輕率。正當他一籌莫展之時,卻見遠處翹着鸱尾的重檐四阿頂下有個輕盈的身影。抓救命稻草一般,他一路奔了過去,然後便再移不開眼睛。
她生得極明豔動人,見了他像一隻受了驚的鹿,退了一步,向他盈盈一拜,便轉身而去。一襲綠帔漫散在風裡,倒像是洛水畔神妃仙子,隻是妙目含情,眸光潋滟,似有心事。陳玄豈能讓她離去,在她背後拜道:“女郎留步,可否指一條去延華殿的路?”
阿素聞言轉身,仔細打量了他一番,才發覺竟是位朝臣,今日是大朝,入宮的人多,許是走錯了路。她在長秋殿中已困了十五日,一點消息也無,才偷偷到前朝來想碰碰運氣,卻沒想到竟遇上了他。
她望着他青色的朝服,想了想道:“已落了三道鼓,現在趕去延華殿也晚了,郎君不如到金水橋下等一等,待散朝與衆人一同出宮去。”
她說得極在理,陳玄松了口氣,又聽美人輕聲細語道:“郎君且随我來。”那聲音似撥在他心弦上,竟讓他心下一熱。
陳玄赧然,想他也是青年俊才,豈可對恩人如此不莊重,然而走出兩步,陳玄忽然想起一件事來,這樣的美人,究竟是什麼身份?想到此處又是一陣冷汗,然而此間是前朝,怎會有内廷女子,這麼想着,又有些放下心來。
美人身姿輕盈在前面引路,穿行于蜿蜒交錯的廊庑,巧妙避開宮人内侍,陳玄好奇她對這道路之熟悉。似是看出他所想,她開口道:“我打小就生活在這宮裡。”陳玄越發肯定她隻是位宮人,心生一陣憐惜,開口道:“你在宮外可還有什麼家人,需不需某帶句話去?”
她聞言整個人一僵,半晌後才聲音極低極低道:“已再沒什麼親故了。”陳玄聞言保護欲頓生,然而不待他說什麼,前方已隐隐見到金水橋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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