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像雲霧般将顧長亭包裹起來,他的意識逐漸模糊,忽然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卻像隔了好幾座山,朦胧的很。
“顧長亭!”一聲暴呵炸響耳畔,顧長亭猛地睜開眼睛,他劇烈喘息了兩下,下一秒一股鹹腥湧上喉嚨,他控制不及,直接吐在了裴湛身上。
裴湛不知什麼時候從床上下來,他眼睜睜看着顧長亭吐了血,腦袋無力地抵上他的肩膀,好半天才緩過來。
“顧長亭,停下來。”裴湛臉色極冷。
顧長亭擺擺手,手法精準地拔掉了針管,淺聲問裴湛:“感覺如何?有沒有胸悶氣喘的症狀?咳咳,應該會稍微好點兒,下次我把信息素濃度調制百分之九十,看能不能修複成功。”
“你瘋了嗎?還想着下次?”裴湛怒極反笑。
“裴湛,我沒治好你母親,但我得治好你。”顧長亭答非所問。
裴湛聞言猛地用力,将顧長亭推回到椅子上,起身後居高臨下看着他,“我不管你跟裴甯之間發生過什麼,但别想着拿我當媒介,我父親十五年前就死了。我允許你救治,可沒讓你搭上命。”
他轉身就走,但剛邁出兩步,肩膀上忽然一痛,緊接着便癱倒下去。
顧長亭将裴湛扶回床上,随意擦了擦嘴角的血,目不轉睛地盯着儀器上的數據,“讓你走了我還能治嗎?臭小子你運氣不錯,吻合程度比你父親當年還多出一倍。”
裴湛的意識正在潰散,“你想做什麼?”
“一鼓作氣。”顧長亭拿起針頭,消毒完後掀起衣領,仍舊是那種平靜溫和的笑,“治好你,我的心願便了了。”
他沒有任何猶豫,将針頭刺進腺體,然後調節了儀器上的數據。
門外,已經等候許久的裴甯忽然皺眉,他不自覺按住胸口,感覺到一陣心慌。
第43章沒有以後了
裴湛的恢複力很強,雖然昏睡着,但他能感覺到信息素中缺失的那部分在被慢慢補齊,身上的疼痛也逐漸消失,到最後,更是一掃之前的煩悶焦躁,滿心清明。
手術室的門打開,謝朝第一個沖上去,“怎麼樣?”
顧長亭嘗試了三次,才有力氣揉了把謝朝的頭發,他戴着口罩,隻露出一雙充滿疲憊的眼,但此刻,他眼皮也低垂着,整個人靠在門口,淺聲道,“手術很成功,最近兩個月不要讓他妄動信息素。”
“好!”謝朝說着就要進去,顧長亭卻一把抓住他,再三叮囑,“千萬别用信息素,否則……”他頓了頓,“否則我也沒辦法了。”
謝朝答應,“沒問題。”
裴甯也想跟上,顧長亭卻緩緩關上門,一隻手臂橫在他面前,裴甯冷着一張臉看他,“怎麼?”
顧長亭輕笑,他還有些話想跟裴甯說。
“以後請一個專修信息素學科的醫生跟着你,我的電腦密碼你知道,裡面有我這些年的研究成果,我也不确定……”顧長亭眼前發黑,能呼入的空氣越來越少,他死死扣住門把手,聲音低下去,“我也不确定你們的信息素缺陷會不會複發。”
“嗯?”裴甯饒有興緻地勾起嘴角,“怎麼,不當我的狗了,打算離開?”話雖如此,裴甯心底卻焦躁的厲害,這個人憑什麼?早些年趕他走的時候死活要留下來,現在又玩什麼欲擒故縱?
顧長亭動了動,他勉強站穩,然後第一次壯着膽子,撲進裴甯懷中,感歎了一句真暖和,“我想給你當一輩子狗……”顧長亭勉強吞咽,“能留下便好,可惜了……”他本來狠狠抓住裴甯的肩膀,卻一點點脫力。
裴甯很厭惡别人的觸碰,尤其是顧長亭,但此刻他竟然沒有推開,一個恍神,懷裡的人忽然下墜。
“顧長亭!”裴甯下意識接住他,這才看清男人口罩上不同尋常的鮮紅。
裴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莫名心慌起來,甚至指尖都在顫抖,他摘掉了顧長亭的口罩,這才看清那張泛着死氣的臉,顧長亭無意識嘔血,剛開始隻是血沫,後來便跟不要錢一樣,一口一口吐着。
“醫生……”裴甯低低呢喃了一句,身後的保镖沒聽清,剛要詢問便見裴甯猙獰着一張臉,厲聲吼道:“喊醫生來!”
顧長亭沒有完全失去知覺,他有些恍惚,那種焦急到甚至帶着點兒絕望的聲音,是裴甯的嗎?怎麼可能呢?他在心底嗤笑,真是窮途末路,病入膏肓了。
“咳咳……”顧長亭忽然嗆咳起來,随之一口熱血噴在裴甯脖子上,裴甯原本抱着他狂奔,腳下猛地一個踉跄,差點兒整個人跪倒在地。
顧長亭緊閉的眸慢慢睜開,男人眼底一片清明,恍如回光返照一般,他眷戀地抱住裴甯,低聲呢喃:“你第一次跟我這麼近。”沒有半點責備,也沒有任何失望,反而是濃濃的滿足,好像期待了許久終于得償所願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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