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王府建在勝業坊,緊臨興慶宮,占地面積為諸王府之冠。因其與聖上手足情深,更因其當年“讓太子“之義,故在待遇上一直得聖上優榮。王府正宅并着山池别院,引了興慶宮的活水西流,連環九曲、疊土築山、園内廣植奇花異草,珍禽異獸畢有,極盡奢華。
饒是如此,仍不以為意,生活極為驕奢,卻美曰格調。
甯王愛花,竟在花梢上系上金鈴,命園吏在鳥雀來時拉動鈴铛以驅之,這個惜花之舉被喻風雅,在權貴圈層成為潮流,引得諸人效仿。這權貴們為名株名草所費的金銀,在他們眼中或許不值一提,或許本就視金銀為俗物,但這些金銀卻原該用在濟世渡貧上。可在他們這裡,因來的太過容易,便無人在意。
除了花花草草動辄千金萬金外,這甯王每逢與賓客或清淡或對弈時,都會先含嚼沈麝,然後再開口說話,這便是風流雅士們所謂的“嚼香”雅好,使“香氣噴于席上”,行君子之風的又一風潮。
若隻這些,倒還罷了,更有甚的,是那人人豔羨卻又悚然聽聞的“燈婢”。即将上好的整塊名貴木材雕镂成女婢模樣,裝飾新鮮的彩繪,各自手執華燈排列成行,從天黑守到天亮,時人稱為“燈婢”。
而這還隻是後來為了防止坊間非議而修改的版本,最初的母版,那燈婢用的都是十四歲的女孩子,那新鮮的彩繪,便是直接繪在女孩身上,也就是女孩子們不着存縷,僅以油彩為衣……
所以,用”朱門酒肉臭”來形容這些皇親國戚權貴圈的奢靡生活,那便是最最末流的,甚至隻是貧民階層對權貴圈層的一種淺薄的臆想,事實上,他們的生活,遠比你想象的更為誇張。
就這樣,不知耗費了多少郡縣百姓、累了多少年賦稅供養的老甯王,潇灑一生,終于玩累了、或者玩夠了,一朝歸西了。
他這一生,縱然夠本,卻還是有很多人為之遺憾。
其中之一,便是當今聖上。
當朝天子李隆基在得到兄長過世的消息後,一下子便頹了。整個人都不好了。倒也不是完全沖着兄弟情深,重要的是,他想起自己的父皇,睿宗李旦,享年54歲。又想到自己的祖父,高宗李治,享年55歲。而自己的兄長,也不過才60出頭。或許是開國之初,殺戮太重,李唐家的男人,都沒有太過長壽的,自己現下也已經57歲了。
玄宗的心情非常不好,人這一生最可怕的是,就是你根本不知道你還有幾個明天。
兄長李憲,一生過的寫意風流,沒受什麼磨難,最終也隻是享壽甲子。
而自己為了帝業厮殺了大半生,又為政事勤勉了大半生,耗費了多少心血、體力,說不定還活不過兄長那個壽年,若是那樣,自己往後,也就是千把個日子可活了。
一想到這裡,玄宗便頭昏腦脹,整個人越發不好了。
偏在這個時候,壽王李瑁又上書說要為甯王守孝三年。
按《唐律疏議》,已将秦漢以來約定俗成的喪儀規矩納入了律法,守喪期間舉哀要哭、不能飲酒吃肉、不能同房、不能歌舞尋歡、也不能改嫁。否則便是十惡之罪中的“不義”、“不孝”,要接受最嚴厲的處罰,且數十惡,絕不得赦。
這個瑁啊,平日看着再過溫順,終究也是武惠妃之子,身上流傳着武家的血脈。
原本叔伯過世,子侄守喪,不過五月。他自請按三年守制,就是要以甯王為“養父”,全的是“父死,子守喪三年”的禮。
那便意味着這三年内,自己那個移花接木的法子行不通了。想起那個豐美可人的壽王妃,玄宗便越發覺得不痛快。若說平時自己還會顧忌這個、那個,現在人生都倒計時了,還管什麼勞什子規矩,還懼什麼人言?于是,當下便讓高力士去辦,直接讓壽王妃入道觀為女道士,這樣一來,就等于是與壽王和離,再沒了幹系。
高力士一怔,心知聖上這是失了耐心,不想再等了,隻是此舉終究還是太過悖禮,身為聖上近臣,總要盡心為其周全,于是他眼中透出憂慮之色,迎着龍顔緩緩開口:“皇命讓壽王妃為女道士,可否有個由頭?”
高力士一向不多言,更不會逆拂聖意,此時委婉地提醒自是好意,玄宗想了想:“就說效仿壽王為甯王守孝,她自己便要主動為婆母武惠妃、也就是被追封的貞順皇後祈福。”
這是父子倆利用倫常和輿論的又一番暗戰啊,雖然壽王站在倫理和人情的一端,但是他對面的是聖上,隻這一樣,他便終究還是個輸。
高力士領了旨,便立即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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