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祺祥殿主事,李淮舟有能進殿參與議事的資格,此時進到殿中,發現不止碧梧峰衆人,其他峰主連管事弟子,外門管事,長老都在。
殿上掌門依舊坐在主座。
李淮舟站到自己師尊身邊,見人群中伏七殺在看着自己,勾唇與他無聲地打了個招呼。
伏七殺對這個敢光明正大拐跑他師兄的弟子不太待見,低眉垂目等着前邊師尊兩人說完,才開口道:“數月前,麟哥讓我幫他一個忙。”
衆人将目光轉到他身上。
“他帶我去陸華城裡吃了一碗馄饨,讓我幫他留意馄饨攤老闆那離家出走的女兒,雖然有點困難,但我還是找到了。”
李淮舟瞳仁一震,看向伏七殺。
少年捧起手中的盒子,說道:“那位少女被拐到花街,因不肯屈服而被活活打死,死後怨氣聚集久久不散,當日李竹雲正好與執華長老在花街内商量購買屍體催生藥草一事,也順便将她的屍體帶回石榴鎮,連夜埋在藥田中。”
“那藥田長久浸泡屍體,陰氣極重,加上她是剛死之人,魂魄尚未完全離體,被埋在土中時得以保留下部分魂魄,趁着飛蝗聚集鬼氣濃重,翻出自己屍骨,才讓前去執行任務的弟子發現端倪。”
伏七殺對連銀阙說道:“我當日跟着麟哥去除蝗蟲,路過藥田,因需要收集她的屍骨,才晚到一些。”
連銀阙細想起當日場景,這人出現得突然,原來是一直跟在她們後邊!
更讓她沒有想到的是,當日她發現的白骨居然來自一位居住在陸華城中的少女!
這些居然連周圍的人都敢下手,更遑論小世界收集來的那些無親無故的凡人!
衆人看着伏七殺打開木盒,裡邊擺着一箱整齊的屍骨,伏七殺低聲念誦安魂咒語,屍骨上聚起微弱的熒光,一道缥缈虛幻的身影出現在衆人面前。
那身影纖細瘦弱,一看就知道是女子,因受鬼氣侵蝕嚴重,在靈氣旺盛的大殿中細細顫抖,難受到邊緣模糊。
千和光霁為她打下一道固魂之法,那身形才逐漸凝實,對着大廳衆人盈盈一拜,說出的聲音尖細卻堅定。
“小女願意作證,執華的确與李竹雲私下會面,在花街内參與屍骨的買賣,并且商量催生靈藥一事。”
她話音才落,玄羲殿外傳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十來名來自各峰的内門弟子在門外行禮,為首的女弟子朗聲道:“弟子們也來向掌門峰主們回禀事情!”
玉樓峰峰主美目望向自己弟子,微微點頭。
得到師尊允許,那女弟子并起右手三指指向天空,說道:“兩個多月前弟子們接下在石榴鎮除蝗災的任務,在藥田中發現屍骨,被李竹雲下毒意圖謀殺,卻發現身上的名牌無法激發其中留招,當時衆人清楚聽到李竹雲說自己在門派中有靠山指點,幸得最後被碧梧峰弟子所救,伏師弟亦當場斬殺一玄雷門中人,恐怕幾方早有勾結。弟子趙念晴願意發天道誓言,所說句句屬實。”
在她身後,十幾位弟子亦是舉手發誓。那些都是之前去過石榴鎮的人,其中一位半大的少年補充道:“當日全靠鄭麟師兄主持大局,事後鄭麟師兄讓我們先行離開,一人擔下所有後果。”
旁邊楚飛塵也指着自己帶進來的弟子,說:“這靈植峰弟子之前跟蹤我鄭麟師弟意圖不軌,被小師弟發現,打暈送到方異師伯那邊與李竹雲一同看押,他亦是坦白是受執華指使,為的就是找出鄭麟師弟經常下山見的那個人。”
“想必門派秘境大比之日我師伯闖山門,便是因為你故意在那時将大師姐的死訊透露的緣故吧?”
楚飛塵話音未落,站在一邊的執禮長老開口斥責道:“你口口聲聲說他透露元纖纖死訊,當時他已經被方異看押,執華長老是如何授意他在那時動手的,這總該需要證據吧!”
“這該問執華,在秘境大比當日都做了些什麼,經常與兩人混在一起的執源長老最為清楚不過了。”伏七殺話音裡已經将矛頭指向禦甯東。“麟哥曾經說過,不破不立,你還要袒護他們到幾時?”
不多時,執華被執律長老押進大殿,經過方異之時狠狠刮了對方一眼,模樣早就不複幾日前的從容。他站在禦甯東面前,瞪視着不久前在坐在一起飲茶談天的同門,眼底的怒意幾乎要燒出來。
“我們三位長老共事多年,為門派立下多少功勞,如今門派好不容易恢複大半元氣,這是要開始清算了嗎?”
禦甯東對那雙泛着貪婪與猙獰的眼神見怪不怪,呼出一口氣,對掌門說道:“依照門規,把我們廢去修為,逐出門派吧。”
衆人聽到他的要求,紛紛變了臉色。
執華和執禮兩人更是失态地指着他,再也無法維持那副強裝出來的鎮定。
禦甯東閉上眼睛,又想起鄭麟曾經和他說過的話,道:“身為門派長老,卻在私下開設賭坊花街,導緻自身氣運與惡念駁雜,難以修行,是罪一,放任罪業因果影響門派氣運,是罪二,管束不嚴,讓惡人加害城中百姓,是罪三,明知道同門在行惡卻不阻止,是罪四,為小利而失大義,阻礙弟子伸冤同門回山,是罪五……”
他說道:“為了門派清譽與基業,罪人願意廢去所有修為,背負所有罪業因果,下山,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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