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大的袖擺遮住了他握成拳頭的手,手裡汗意涔涔。他自省為何如此緊張,想了想得出結論,大概是因為地點不一樣。
這裡是姜家,是阿甯的閨房,他并不是第一次踏足于此,卻比第一次更忐忑。他就像是正式入侵了阿甯的人生,在這裡和阿甯親昵,有一種隐秘且微妙的感覺,叫他隻略略一想,就控制不住思緒亂飛。
他想,這不合規矩。
他又想,去他娘的規矩。
姜婳惦記着他沒有吃飯的事,掀開毯子就要起身,道:“我去讓人給你弄點吃的,正好我也餓了。”
“别。”程照按住她的肩膀,“已經有人去給我傳膳了,隻要你借我一張食桌就好了。”
姜婳這才回過味來,看來是阿母允了他過來用膳。
她便又躺了回去,跟他閑話起家常來,沒說幾句,侍女便拎着食盒進門,将晚膳就近擺在了躺椅邊上的桌子上。
程照的飯食與姜婳的病号餐不同,葷素一樣不少,菌菇火腿湯倒是一樣的。
姜婳就在旁邊看着他吃,然後發現他吃飯時也是極好看的,動作不急不緩,烏箸在他手裡都顯得高貴了幾分。
從外表來看,絲毫看不出來他家世貧寒,底蘊不豐,姜婳隻覺得,他雖沒有世家子的矜貴,但氣度自成一派,或許是詩書浸淫,叫他身上總有些經年的厚重感。
“不是說餓了嗎?”程照停下筷子,舀了一碗湯,推到她面前道,“喝一點。”
姜婳輕笑:“騙你的,我不餓。”
她剛剛隻是因為他沒吃飯,這才尋了個藉口說自己也餓了。
程照也明白過來,笑了一笑,自己慢慢将那碗湯喝了,又将桌上的飯菜掃蕩一空。姜婳看得咋舌,看着挺清清瘦瘦的一人,居然還挺能吃。
“那日你病得迷迷糊糊的,我也過來看你了。”他道。
姜婳恍然:“原來真的是你啊。”她想起自己确實病得糊塗,迷迷糊糊中看見了程照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随即她便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因為她當時很難受,又以為是在夢裡,便扯着他的袖子哭了,最後還用他的袖子擦眼淚。
“我病糊塗了,不是故意要弄髒你袖子的。”
程照也想起前幾日的情形來,小姑娘發了熱,紅彤彤的小臉埋在被子裡,看着可憐也可愛。他跟在姜夫人身後,餘光不敢亂瞧,但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
然後不知怎麼回事,他取代了姜夫人的位置,坐在床邊的凳子上,小姑娘睜開了眼睛,眼睛裡霧濛濛一片,大概連他是誰都看不清。
但或許是他身上的氣味太過獨特,在他起身要走的時候,她硬是從被窩裡伸出一隻手,抓着他的袖擺不讓他走,他不過是将自己袖擺扯了出來,她便哭了。
她哭得細聲細氣的,小聲小聲地抽噎,叫他心裡霎時軟成一片,幾乎化成了水。忙不叠将自己袖擺又塞回了她手裡,可她還是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怕她哭壞了眼睛,他隻能小聲安慰,可翻來覆去就是那麼幾句,無外乎“你别哭了”“你哪裡難受”,最後倒把自己弄得酸楚了幾分。
她倒是哭着哭着便睡着了,睡前還不忘扯着他袖擺擦眼淚,弄得他袖擺上一片淚漬。旁邊姜夫人看得十分感慨,讓他去換了一身姜存的衣裳才作罷。
姜婳皺了皺眉,開始熟悉地倒打一耙:“你是不是趁我生病的時候欺負我了?不然的話,我為什麼要拉着你的袖子哭。”
程照無言以對,伸手将她身上的毯子裹緊,不緊不慢道:“哪是我欺負你?明明是你欺負我,就仗着我心疼,跟小孩子一樣,抓着我的袖子不讓走,讓你阿母看了許久的笑話。”
對于自己記不得的事,姜婳打死不認,輕哼一聲抵賴:“你胡說,阿母都沒和我說過,是不是你瞎編的?”
“是是是,是我瞎編的。”程照也不争辯,隻看着他笑。
他背對着燈籠而坐,因此姜婳是看不清他臉的,隻能從他面部輪廓顫動來推測他此時在笑,她也跟着笑。有人無條件地包容,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對了,我前幾日是不是讓你替我記着點事?”
程照挑眉,慢慢叙說:“你在首飾店碰見個姑娘,穿着粉裙,手腕上系着一串玉鈴铛,她說她姓趙。”
他這般單獨說來,姜婳那日的記憶又清晰了一點,隻是還尚存疑惑:“就這麼簡單?”聽起來隻是很尋常的姑娘,她為何要特意讓程照記下?
不不,不尋常,自己記憶力很好,卻不記得那日的具體細節,若不是讓程照記着,她這會已經是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你說你覺得她像姜錦。”程照最後一句說得格外緩慢,邊說邊觀察她的表情,看着她的眼神從茫然無辜變成驚疑不定。他心裡一緊,莫名覺得氣氛凝滞起來,叫他呼吸不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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