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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沒見過這場面，有上百人之多，有人從船舷倒翻下水，有人從二層、頂層直接奔跳入水，而且，每個人身上都帶了浮漂，下水後放出，浮出水面。你覺得他們擠餃子一樣跳在了一處，但浮漂出水時，各有方位，最遠的那個，幾乎去到了一裡之外，而且這浮漂是圓的，帶幽幽的夜光，刹那間，如滿湖蓮葉的鬼影綻放，簇擁一條飄搖不定的客船。易飒陪姜孝廣站在頂層的平台上，看遠近浮漂，然後低頭把t-shirt的下擺打結，接過邊上的人遞來的浮漂腰帶紮上，準備下水。就在這個時候，東南方向的水面上忽然爆了記水底煙花，赤紅色。易飒大喜：&ldo;找到了!&rdo;姜孝廣急忙舉起望遠鏡，朝那個方向看去，看着看着，手突然發抖，望遠鏡咣當一聲砸到地上。易飒心頭升起不祥的預感，她俯身撿起那個望遠鏡，朝爆煙花的方向看過去。那裡，下水的人已經浮出水面，正反複向着客船的方向做同一記水鬼招。拳頭握緊，然後撒開、垂落。這代表……人死了。湖裡的浮漂漸漸收起來了。易飒攥着望遠鏡，看遠近水光，又看臉色慘白、兩手緊攥船欄的姜孝廣，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回頭看，隻認識領頭的是丁長盛。丁長盛個子不高，寸頭，架一副圓眼鏡，如果穿上中山裝，活脫脫民國知識分子的形象‐‐典型的外表木讷，心如山海。這&ldo;山海&rdo;可不是誇他心胸寬廣：山幽海深，也無常也莫測。丁長盛一開口就很穩：&ldo;孝廣，這船上的班組不是我們的人，萬一讓他們知道死了人，向外報警，那事情就鬧大了。&rdo;&ldo;這樣，我們兵分兩路。先放幾條船過去，看看那頭是個什麼狀況，确定一下死的那個人到底是不是姜駿;這頭，我讓丁碛出面，假裝是要找人，把客船暫時接管‐‐反正也定錨了，隻要船上那些員工老實待在房裡不出來，裡裡外外，我們辦事就方便多了。&rdo;&ldo;事後再跟他們說，人沒丢，找着了，虛驚一場。你看這樣行嗎?&rdo;姜孝廣好像隻把&ldo;放船過去&rdo;聽進去了。他撥開面前的人，跌跌撞撞往下一層跑，嘴裡喃喃着：&ldo;不可能是姜駿，不可能的，做水鬼的，怎麼會在水裡淹死……&rdo;易飒陪着姜孝廣一起坐上橡皮艇。到的時候，有兩條已經先到了，人都聚在一條艇上，另一條專門騰空，放姜駿的屍體。姜孝廣拿了手電，沒等橡皮艇停穩就起身跨了過去，易飒坐着沒動：她畢竟是外姓，跟姜駿也談不上很熟，說到鑒定，遠沒姜孝廣合适。她看向坐滿了人的那條小艇：&ldo;誰發現的?&rdo;坐在邊沿上的一個二十出頭的男人舉了下手：&ldo;我，易家人。&rdo;易飒嗯了一聲：&ldo;什麼情況?&rdo;&ldo;身體僵硬了，沒浮腫，應該就是今天出的事，其它的……天太黑，我也看不出什麼。&rdo;說話間，那頭的姜孝廣忽然一屁股坐倒在艇裡，手電歪在一邊，光柱斜斜打向半空，在盡頭處的夜色裡淡出一塊白斑。易飒心裡一沉。外頭鬧鬧哄哄。宗杭探頭出去看了一回，又很快縮進來，跟井袖解釋：&ldo;說是船上少了個人，現在滿船找，一間間房看，還有好多人下水去找了……&rdo;井袖說：&ldo;這麼大動靜，人在船上肯定早聽見了，要麼是被人控制了，要麼就是在水裡了……哎，你說……&rdo;她壓低聲音：&ldo;會跟那個易蕭……有關嗎?&rdo;宗杭也說不好，易蕭那架勢，寫了滿臉的來者不善，這船上又多是三姓的人……正思忖着，門上忽然砰砰響。查到這間了。宗杭有點緊張，先深吸一口氣，井袖坐到c黃上，向他比了個&ldo;ok&rdo;的手勢：眼妝雖然有脫，但更添模糊效果，那道疤也還依然堅挺，應該沒問題。宗杭打開門的刹那，腦子裡一炸。門外站三四個人，廚房領班也在，但打頭的那個是……丁碛。雖說兩人中午自助餐時已經打過了照面，但那時多少有掩飾，現在這樣臉對臉，相隔不過半米，實在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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