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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第1頁)

懷舟微微一笑,出了宗人府。府門外,武城正牽馬等候,見主子出來,一言不發上馬便行,忙騎馬跟上。「主子這是去哪兒?」「進宮。」仁壽宮裡,人人面帶憂色,太醫院的老掌院李紀德帶着一堆醫正候着殿裡,已然幾日不曾回家,隻是方子開了幾回,藥煎了又煎,卻換不來老太後壽比南山。懷舟站在殿外,看宮女内侍端藥端水進進出出,一顆心沉到谷底,胸口一陣窒悶。「太後果然不好了嗎?」仁壽宮總管齊公公抹一抹眼淚,回道:「回王爺,太後這病自中秋過後便越發沉重起來,整日都昏沉沉的,頭兩天還能有片刻清醒,這幾日連睜眼也少了,太醫不說話隻搖頭,皇上已經下旨準備後事了。」人算到底不如天算,懷舟笃定太後疼惜懷風,定然舍不得看他送死,他這幾日天天進宮請安,便是想借進言求個恩典,未想總因太後身子不适被擋于殿外不得觐見,本想過幾天能有起色,再求不遲,誰知眨眼間太後自己也是殘燭之境,這一條生路眼見便是斷了。臨近傍晚,天色漸漸昏暗,懷舟自仁壽宮出來,在宮門外呆立半晌,轉身去了宜和殿。宜和殿外,宮女内侍跪了一溜,殿門緊閉,裡面一絲聲息不聞,平靜中是逼得人喘不過氣的沉悶壓抑。懷舟在殿外等了隻盞茶工夫,便見劉公公佝偻着腰退出來到他跟前,「皇上口谕,今兒個誰也不見,王爺請回罷。」懷舟心下一沉,問道:「皇上是隻不見我,還是今日其他人也一個未見?」劉福一愣,笑道:「王爺這是想哪兒去了,您是皇上親侄,您都見不到皇上,哪兒還輪得上别人,不瞞王爺說,皇上憂心太後病情,心緒不佳,連太子前來請安都未召見。」停一停,勸道:「王爺還是先回去罷,明兒個再來,皇上許就見了呢。」「有勞公公。」伫立移時,見那殿門再無開啟的意思,懷舟眼神一暗,慢慢踱了出宮。翌日,宣和殿景帝坐于龍案之後,端嚴面容因連日憂心忡忡而稍顯清瘦,眉頭微擰着,一本奏折拿起看了兩眼又放下,問道:「他還在外頭跪着?」立于一側的劉福躬身道:「還在外頭呢。」頓一頓,見景帝并無怒色,又小心翼翼問道:「安王已跪了兩個時辰,皇上當真不見?」景帝扔了奏折,苦笑,「見了又如何,他要保的人皇後要殺,讓朕偏向哪個?」說道這兒也自心煩,不禁起身踱上兩步,劉公公亦步亦趨跟着到了窗前,透過窗縫,便見殿外階跪着一人,離得遠了看不清面容,可上身挺得筆直,這半日裡竟是紋絲未動,便遠遠看着也知那人臉上是怎生一副堅忍沉毅之态。「這孩子跟他爹一個樣子,死心眼。」景帝不忍再看,離了窗子往回踱,走兩步又站住,搖頭蹙眉,「朕這王弟活着時便不得消停,非要娶這個民女為妃,讓朕左右為難,如今去了還留下這麼一個麻煩,收養外姓之子,嘿,虧他幹得出來,連朕也給瞞了過去,現下東窗事發,讓朕如何向皇後交代,又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歎一口氣,道:「你去外頭傳旨,叫他不必跪了,回去罷,莫要叫朕為難。」劉公公領命去了,好一會兒回來禀道:「安王不肯走,說是皇上一日不肯見他便跪上一日,老奴勸了半天,實是勸不動啊。」景帝臉一沉,「他這是要脅朕嗎?」冷笑道:「他老子當年便這般求朕,他也有樣學樣,很好,既如此,那便是跪着罷。」袖袍一拂,重又坐回案後,拿起奏折批閱。宗人府大牢裡,一如既往肅靜無聲,懷風倚坐在床上,一雙眼直勾勾看向虛空。他被押進來已有十日,初時聽聞自己不是父親所生,還道有人構陷,惶惑不安外更多忿然,待遇堂被審時見到父親手書,不啻于晴天霹靂當頭擊下,天塌地陷亦不過如此,隻是心中到底仍存了一絲念想,盼着誰來告訴他一切不過是場虛驚,誰知那日聽過懷舟一番安慰,便連這一絲兒盼頭也碎了個幹淨。還未到寒露,屋裡并不如何陰涼,懷風卻覺冷得厲害,不由拽緊懷舟留下的外袍,蜷成一團。冒充宗親是個什麼罪名,懷風自然明白,左右逃不過個死子。他自幼受父母愛寵,身殘後雍祁鈞待他更是疼惜有加,十餘年父子情深絕非虛妄,那日見手書上言及自己身世,雖寥寥數語,卻知絕非雍祁鈞親生,然又不明生父為誰,當真情何以堪,一念及此便是捶心之痛,自忖不若死了的好,可歎他到底年輕,縱存了死意,一想到幽冥渺茫,又止不住恐懼莫名,自然而然想到那日懷舟在他耳邊低語之詞,心中方覺安定,一轉念間忽憶起兩人同卧一榻的情景,便是一驚,知道自己這番縱然能免死罪,那也是再逃不過這哥哥掌心,登時一片心灰意冷。他這樣一時哀痛欲絕,一時辛酸凄楚,如此挨上數日,再是百般難受亦漸漸麻木,苦也哭不出來。此刻已屆午時,往日這時分已有人送飯進來,這日卻似無人記得,懷風也不覺餓,隻一徑坐着發呆。到午時将過,那門忽地吱呀一聲開了,陸續進來幾人,當先一名内侍,正是皇後宮中總管太監汪世元。懷風稍回神看向來人,一瞥間,隻見汪公公身後兩名獄卒,走邊那個生者棗核腦袋,手裡捧着個漆盤,當中端正正一杯殷紅醇酒,登時臉上一片慘白,血脈凝結中隻聽得一把尖細嗓音道:「咱家奉娘娘懿旨,前來送侯爺上路。」懷風再料不到皇後這般急不可待要他性命,想起往日裡她待自己和藹可親的樣子,心中便如刀割一般,死死盯着那杯酒發不出聲。這般差事汪世元幹過何止一遭,人犯臨死之前諸般癫狂之狀見得多了,哪裡将懷風這等凄厲目光放在心上,徑自笑道:「這冒認宗親之罪怎麼着也是個車裂的死法,奈何娘娘心善,念你這麼多年蒙在鼓裡并不自知,且顧忌皇家臉面,便下旨好歹留個全屍,也算是你的造化。如何,痛痛快快喝了罷,早走一步早投胎,興許下輩子倒真是個皇子皇孫呢。」他一番刻薄言語說完,半晌不見懷風動彈,等得不耐煩起來,便要命獄卒硬灌,還未下令,卻見懷風身子晃了兩晃,緩緩伸出手來。懷風一生大多平安順遂,唯獨這一年接連經曆許多不堪,猶以這數日更甚,心海深處早已種下一絲厭世之念,此刻死劫便在眼前,震驚悲憤過後卻是異樣甯定,将鸩酒穩穩拿在手中,送到嘴邊,心中暗道:一了百了,如此甚好。仰頭咽了下去。那酒一如喉嚨便順流而下落入腹中。懷風隻覺酒過處便如讓雪裹住了般,冰冷之後一片麻木,五髒六腑都沒了知覺,心神也漸漸模糊,便在這瀕死之刻,腦海中卻隻浮現出懷舟面容,想起這有名無實的哥哥處心積慮要救他出去,若曉得人已死了,不知該如何傷心難過,蓦地心中抽疼。隻是這疼也隻一瞬,随即眼前一黑,摔倒在地,就此沒了生息。過了足有時移,汪世元伸指到他鼻端,确定氣息全無,仍不放心,又把一會兒脈,認定人已然死得透了,尖笑道:「真看不出,生得這樣秀氣,行事倒是爽快,也省了咱家費事了。」他差事辦完,這便要回去繳旨複命,也不多待,擡腳便走,還未跨出門去,忽聽一個獄卒問道:「敢問公公,這屍首如何處置?」汪世元住了腳回頭後望,眉眼間頗有不耐之意,「往日你們都是怎樣處置,照辦就是。」那人搓一搓手,貌似為難,「往日裡死的都是貴戚,屍身收斂齊整仍舊送還各自府上,這個說宗親不是宗親,小的也不知如何是好,還請公公示下。」汪世元一聽,猛地省起安全,皇後不顧同這外甥反目,刺死懷風一事便秘而不宣,連皇上也未告知,便是想拖得時日久了才緩緩露些風聲出來,以免安王情急激痛傷了姨甥和氣,若然這時送了懷風死身回去,豈不有違皇後之意,頓覺棘手,正躊躇間,忽聽另個獄卒道:「這有有甚難辦,這人眼下已不是宗親了,不過罪民一個,屍首交還回去也入不了祖陵,倒還叫安王府上為難,不如尋個亂葬崗埋了就是。」汪世元眉梢一挑,笑道:「你倒見事明白,這般處置便好。」如此放了心,施施然去了。他一走,兩獄卒便将懷風屍首擡了出去,随便找張蘆席一裹塞到馬車上,趕着車去了城外東郊的亂墳坡。這亂墳坡原始個義冢,挨着座七秀山,傍林依水,景緻倒也過得去,起先用來安葬些客死他鄉的無主孤兒,漸漸埋的人多了,平京城裡一些窮人家買不起棺木墳地,家裡死人也往這兒送,草席子一卷埋進地裡,豎個木牌也算辦了喪事,久而久之,這裡變成了個方圓裡許的大墳場,一到夜裡野狗成群出沒,專刨那新鮮屍身飽腹,将個墳頭扒得七零八落不說,屍首也肉去骨散,看上去甚是可怖,便是晴天白日也覺慘得慌,等閑人都不願輕易來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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