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秦斂以前塑造的形象太高大太光輝,如今就算他的所作所為令人扼腕,人民也堅信他隻是一時被美色迷了眼。還是那句話,假如這些謠言的主角不是我和秦斂,單從民間傳聞看,我也真的快要覺得皇後是該被千刀萬剮的禍國之人。可現在當事人是我自己,我眼睜睜看着謠言亂起,除了把我的容貌說成傾國傾城天下第一這一點比較讓人欣慰之外,沒有其餘任何好話,那種心情,五味繁雜。我歪在c黃頭邊,盯着秦斂親手遞過來湊到我嘴邊的山楂,又微微擡眼看了看他,最終還是一口咬下。殿中安甯,隻有一縷焚香點燃的白氣,在隔着窗子的冬日日光下搖曳生姿。我瞅着秦斂放下山楂,取過絲絹慢條斯理地擦拭手指,低斂的眉眼溫柔,唇角有好看的弧度。我冷不丁地開了口,打破了一室寂靜:&ldo;陛下,我給你講個蘇國流傳的民間故事好不好?&rdo;&ldo;我倒是記得南朝有個習俗,&rdo;他沒接我的話茬,想了想接着說道,&ldo;已婚的女子若是給丈夫繡一個鴛鴦的荷包,這對夫妻不但這一輩子,連生生世世都能在一起。&rdo;我微微睜大眼:&ldo;還有這個說法?&rdo;他笑笑,握住我的五根手指:&ldo;所以說,熙兒前兩天終于把鴛鴦荷包繡完了,為什麼不給我呢?&rdo;我立刻答道:&ldo;那個荷包才不是繡給你的。是我自己的。&rdo;&ldo;是麼。&rdo;他面色平靜,挑一挑眉,&ldo;你不是說給我講個故事麼,怎麼不說了?&rdo;&ldo;……&rdo;我憤怒地指控,&ldo;明明是你硬要轉移話題,我現在又不想講了。睡覺睡覺。&rdo;&ldo;那我給你講一個。&rdo;秦斂硬是扒開了我蒙在頭上的被子,也不管别人究竟想不想聽,就一個人悠悠地道,&ldo;有個妖怪看上了一個公主,施展法術硬是把她擄到了山洞裡。妖怪百般讨好公主,但公主仍是抵死不從,尋死覓活。妖怪又苦惱又傷心,又不甘願把她就這麼送回去,有一天他為了博公主一笑,告訴她自己脖子上串着七顆珠子的項鍊其實是一條法術項鍊,捏住第一顆說讓妖怪變成什麼,隻要妖怪應了,妖怪就會變成什麼。妖怪說得很誠懇,公主聽了就有點兒好奇,就捏住那顆珠子說了個老鼠,妖怪不想變成老鼠,但是為了美人一笑,還是很痛快地變了。&rdo;我閉着眼,耳朵卻在認真聽講:&ldo;然後公主果然笑了一下。妖怪很高興,又耐不住公主漂亮的笑容和幾句溫柔的問話,把剩下幾顆珠子的效用一股腦都告訴了她。第二顆是起風的法術,第三顆是隐身的法術,一直到第七顆,隻要捏住它說一聲變,那妖怪就會停留在當時的面貌上,再也變不回去。&rdo;我正聽到興頭上,沒想到後面卻沒有了。等了許久身後都沒有聲音,忍不住回頭看他,正好碰上他一臉的笑容:&ldo;想知道後面的結局?&rdo;&ldo;……&rdo;&ldo;那你得答應孤一件事。&rdo;他慢吞吞地從我的脖子上拈出那個碧玉通透的墜子,&ldo;這個東西,你永遠也不能摘下它。你在哪裡,它就得在哪裡。&rdo;&ldo;……&rdo;&ldo;那孤就當你同意了。&rdo;秦斂重新把玉墜子塞回去,接着道,&ldo;那公主不是傻子。想了想,沖妖怪一笑,妖怪給那璀璨笑容晃花了眼,聽到公主捏住他的第一顆珠子說了聲老鼠,想也不想就應了一聲,然後自然是又變成了老鼠。公主又趕在他變回來之前捏住第七顆珠子,說了聲變,妖怪就永遠成了一隻老鼠。&rdo;秦斂看我聽得眼睛也不眨,微微一笑,接着說道:&ldo;然後公主把老鼠扔到籠子裡,在籠子下面堆了一堆柴火,妖怪就這樣被燒死了。&rdo;秦斂看着我,我看着他。半晌之後,他摸摸我的頭發,開口:&ldo;睡吧。&rdo;他下c黃滅了蠟燭回來,我在黑暗中瞪大眼睛瞧着他的身影越來越近,伴随着窸窸窣窣的被子聲,琢磨着或許該說點兒什麼。沒想到秦斂的手比我的思維要迅速,蓋上我的眼,然後輕輕往下一拂,另一隻手再把我往他懷裡一拽,聲音帶着笑:&ldo;還是睡覺罷。&rdo;秦斂這些天的表現不能用常理來形容,對我每一句話都相當詭異地百依百順貫徹到底。看來他打定了主意要塑造一個色令智昏的庸君形象,我趴在桌子上有一搭沒一搭地逗弄小白貓,心不在焉地聽着阿寂平鋪直叙禀報:&ldo;聖上下令在蘇國全境為太子殿下征選合适的太子妃人選,前天已有了結果。&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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